如果说刚才只是彼此试探,那现在就到了该动真格的时候了。
战马们喘着粗重的鼻息,用蹄子刨着地,正如马上战士们蓄势待发的汹涌战意。
随着一声令下,瞬间引爆了所有人紧张的神经!
一时间,大家都顾不上分析什么局势了,拉开架势就要拼个你死我活!
这是一场全凭本能的大乱斗——除了自己,全是敌人!
所有人爆发出一阵冲天的怒吼和叫喊,战马奔腾,尘嚣四起,庞大的校场中顷刻间杀得昏天暗地!
沙尘暴起,校场中央三十丈方圆已成人间炼狱,三百披甲骑士化作钢铁洪流,赤缨与白羽在烟尘中交错,金铁相击声震得观战席茶盏嗡鸣。
按洪武军制,比武禁用开刃兵器,但即便如此,这些挥舞着的长枪大刀,砍砸捅刺在铠甲缝隙上,仍能叫人骨断筋折!
四起搏杀的众人中,蓝朔楼和裴二郎仍然紧盯着对方,二人在人潮中左突右冲,直奔对方而去!
说起来,二人之间谈不上有什么积深宿怨,他们这番不解缠斗,倒更像是边军和京卫的对决。
金铁炸响,蓝朔楼举枪拦住斜刺里抡来的狼牙棒,顺势压沉枪尖,挥腕捅向来人腋下——那里正有一道甲缝!
伴着闷哼声,那个江西都指挥使家的公子栽落马背,红鬃马同时尥蹶子踢开侧面袭来的朱雀营骑手——恰在此时,蓝朔楼忽觉后颈汗毛倒竖!
裴二郎已然策马冲来,大杆刀裹着腥风劈至脑后!
铛——!
情急之下,蓝朔楼沉肩坠肘,猛拔出一柄铁锏,反手背在背后。
半秒未至,寒风兜头砸下,大杆刀狠狠劈在锏上,在铁鳞间炸出三尺火星!
蓝朔楼立时被这劲力非凡的一刀拍在了马背上,正当裴二郎准备乘胜追击再补一刀时,蓝朔楼单手运枪,枪尖由下指上,瞄准裴二郎的面门喷打而出!
裴二郎大惊,急忙侧身躲闪,这一枪贴着鼻梁倏然飞空,凌空刺过时,他竟在雪亮的枪锋上,看到了自己的镜影!
两匹战马人立而起,两人在鞍桥上各逞长枪大刀,胯下坐骑打着旋儿撕咬,四周混战的骑士竟自发让出丈余空地。
“蓝兄可知?”裴二郎腕底翻手变招,刀尖顿时如毒蛇般啄向蓝朔楼太阳穴:“这飞龙甲就该是我平阳裴家……!”
锏身龙鳞逆刮刀杆,蓝朔楼格开一击,转身收锏挺枪,借旋腰之力将杀招引偏:“裴镇抚难道要学李广难封?”
话音未落,红鬃马突然暴起冲撞,裴二郎的白马被顶得踉跄后退,四周顿时响起倒彩与喝彩的声浪。
烟尘中忽有黑云压境——玄武营方向,辽东总兵嫡子曹蛟连挑八人后,正擎着丈八蛇矛,向二人突刺奔来!
此人枪法精湛,虎背熊腰,他家祖传的破甲矛法更是马军中出名的一把硬手。
此刻,他大有势不可挡之威,要拿二人凑个整数!
蛇矛尖锋霎时间如一线银蛇,猛点向裴二郎咽喉!
毫秒间,蓝朔楼的錾金枪与裴二郎的大杆刀竟同时敌住矛杆!
我们二人还没分出高下,外人来裹什么乱!
两人对视一瞬,立刻心有灵犀,齐齐伸手拽起马缰。
两匹战马左右分驰,曹蛟的蛇矛追着蓝朔楼面门刺去的刹那,裴二郎已经闪到他的身后!
他矮身纵臂,挥起大杆刀,对准曹蛟的后心杀去!
“破他!”
厉吼之中,曹蛟急忙弃矛回手,大刀凶猛砍在他还未完全架起的蛇矛上,直震得他虎口发麻!
手指不自觉松开,丈八蛇矛叮啷一声坠落马下!
曹蛟怒若金刚,他一把从鞍桥下抽出两支短柄骨朵,含腰转胯左右开弓,冷不防砸在蓝朔楼和裴二郎两人的肩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