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蔫!我得恭喜你,你儿中秀才了,闺女也嫁得不错。”
……
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随着蓝朔楼的话语,逐渐缓和了下来。
这些在战场上哪怕与敌人杀得遍体鳞伤也不曾落泪的汉子,如今却是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一封封皱巴巴的信件,虎目中水雾氤氲。
看着这些沉浸在思念中的部下们,蓝朔楼却忽然提高声调,话锋陡地一转:“可是,如今那些元狗不打算让咱们清静!不杀净他们!咱们怎么回家!”
“赵伍!”
“在!”长官点名,被唤作赵伍的老兵猛地肃立应喏!
“七年前攻破乌镇,坦子巷里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记得!”赵伍的脸上挂满杀气,压抑着怒火道:“狗日的元鞑子把巷里所有不满周岁的娃娃都抓了起来……用长枪,挑在了巷口的大槐树上!”
“你难道想让你家娃儿也被串在枪头,挂在树上吗!回答我!”
“不想!!!”
“汤二毛!”
“在!”
“你还记得五年前途经马坡山,山脚村子里的老人都怎样了么!”
“他们都被元狗砍下四肢,丢在田里活活晒死了!”
“你难道想让你家老母也被削成人棍,丢在地里等死吗!回答我!”
“不想!!!”
“杨老蔫!”
“在!”
“八年前大破元营,那妓营的场景可还记得!”
回想起那时的场景,杨老蔫顿时将后牙咬得嘎嘣直响:“记……得!”
“糟蹋的可都是咱汉人良家的黄花闺女啊……住的地方比猪圈狗窝都差,一身的伤都爬蛆了!”
“你难道想让你家闺女也被掳去糟蹋,最后丢在烂窝棚里长蛆吗!回答我!”
“不想!!!”
“那么你们!”蓝朔楼将目光投向众人,厉声喝问道:“你们难道想让这些事,在你们的父母妻儿身上重演吗!”
在场的兵士大多都是随着大军南征北战数年,上面提到的那些惨状又有几个没见过?
顿时,一股股悍然血气汇聚在一起,几乎冲破云霄!
“不想!不想!!不想!!!”
暴雨声里混入钢刀荡鞘的清鸣,蓝朔楼看着眼前一个个摩刀擦掌的汉子,忽然转身走向账门。
停下脚步,蓝朔楼低沉的嗓音如同战鼓般在众人耳边响起:“你们敢不敢跟我一起……”
“给身后的爹娘妻儿换个太平年?”
短暂的沉寂后,牛大山猛地狂笑起来,他胡乱抹了一把眼角挂着的泪花,大骂道:“狗娘养的!四十军棍先欠着!”
他大步扑向兵器架,震得满架铁器铮然作响:“百户大人!您就下令吧!干他娘的元狗!”
“对!干他娘的元狗!”
“干他娘的元狗!!!”
“好!不愧为我汉家好儿郎!”蓝朔楼大手一拍,声如裂帛:“你们三十几个,统统给我披挂上马,跟着爷杀元狗去!”
大雨中,层层叠叠的黑影纵马飞奔离开漫漫连营,头也不回地扑进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