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她们去看了冰雪大世界的夜景。所有的冰雕都亮了起来,五彩的灯光在冰上流转,像闯进了水晶宫。最高的冰塔闪着七彩的光,塔顶的烟花忽然绽放,照亮了整个夜空。
芙宁娜站在烟花下,仰着头,眼睛里映着漫天的星火。雪花落在她的头发上、睫毛上,像撒了层碎钻。王萱举起相机,把这一幕永远定格下来。
回去的路上,芙宁娜忽然说:“我有点舍不得这里。”
“以后还能再来啊。”阿黄说,“等你想滑雪了,想吃糖葫芦了,我们就再来。”
芙宁娜点点头,嘴角弯起:“嗯,还要坐公交,看冰花,吃酸菜白肉锅。”
离开哈尔滨那天,雪停了,太阳出来了。她们坐公交去机场,车厢里很空,只有几个要去赶飞机的乘客。芙宁娜趴在车窗上,看着熟悉的街景一点点往后退,心里有点难过。
“看,那是我们第一天去的中央大街。”王萱指着窗外,“雪化了点,露出青石板路了。”
芙宁娜点点头,忽然从包里掏出那个冰墩墩挂件,挂在包上:“这样就能带着哈尔滨的回忆走了。”
到了机场,办理托运时,芙宁娜盯着行李箱里的冰雕挂件——那是她在冰雪大世界买的小企鹅冰雕,用密封盒仔细装着,外面裹了三层保温袋。
“这能带上飞机吗?”她有点担心,指尖轻轻敲着盒子,“要是化了,就不好看了。”
“放心吧,保温袋能撑到中山。”阿黄帮她把行李箱放上传送带,“到了家赶紧放冰箱冷冻层,能存好久呢。”
过安检时,芙宁娜的滑雪服上沾了不少雪,安检员笑着说:“这是从雪窝里刚捞出来的吧?”
她摸了摸衣服上的冰碴儿,认真回答:“雪是会发光的,我想多带点回枫丹。”
安检员被逗乐了,挥挥手放行:“去吧去吧,让南方的太阳也见识见识哈尔滨的雪。”
登机后,芙宁娜靠窗坐着。飞机起飞时,她看着哈尔滨的轮廓越来越小,最后缩成一片白茫茫的小点,像掉在地上的棉花糖。
“在想什么呢?”王萱递给她一块巧克力,“刚在免税店买的,东北产的,带点松子味。”
芙宁娜剥开糖纸,把巧克力放进嘴里:“在想这里的冰和雪。”她望着窗外的云层,“它们明明是冷的,却让人觉得很暖。就像公交上的烤红薯,雪地里的冰糖葫芦,还有……”她转头看了看阿黄,“你给我绑冰爪的时候。”
阿黄正在看手机里的照片,闻言抬头笑了:“等回中山,我妈肯定要拉着你问东问西,她最想听你讲枫丹的故事了。”
“我会告诉她,哈尔滨的雪比枫丹的古籍里写的还要美。”芙宁娜眼睛亮晶晶的,“还要告诉她,人类的公交车像流动的家,里面有烤红薯的香味,有老奶奶讲的故事,还有……不会融化的温暖。”
飞机穿过云层,阳光透过舷窗照进来,暖洋洋的。芙宁娜把脸贴在玻璃上,看着下方的云海,忽然觉得这半个月像一场梦——梦里有会发光的冰雕,有甜滋滋的冰糖葫芦,有公交车上的烟火气,还有身边人的笑脸。
这些记忆,就像装在密封盒里的冰雕,不会随着温度融化,只会在心里慢慢沉淀,变成比枫丹的水流更长久的东西。
回到中山时,正是傍晚。湿热的风扑面而来,带着榕树和白玉兰的香味。芙宁娜深吸一口气,忽然笑了——这是熟悉的味道,像枫丹宫殿里常年不散的水汽,温柔地裹着人。
阿黄的妈妈早就等在小区门口,手里拎着刚买的荔枝:“可算回来了!快让阿姨看看,冻着没?”她拉着芙宁娜的手,往家里走,“我炖了汤,玉米胡萝卜排骨汤,解解寒。”
王萱背着相机包跟在后面,笑着说:“阿姨,芙宁娜在哈尔滨学会了滑雪,还坐了公交,说比冰滑梯还好玩。”
“是吗?”阿黄妈妈眼睛一亮,“快给阿姨讲讲,公交上有没有东北大哥给你让座?”
芙宁娜点点头,从包里掏出那个冰墩墩挂件:“还有人送我这个,说能带来好运。”
晚饭时,餐桌上摆着清蒸鱼、白灼菜心,还有阿黄妈妈特意做的双皮奶。芙宁娜喝着汤,忽然说:“哈尔滨的酸菜白肉锅很暖,但这个汤……更像家的味道。”
阿黄妈妈笑得合不拢嘴:“以后常来家里吃饭,阿姨给你做中山的菜,让你尝尝南方的暖。”
饭后,芙宁娜坐在阳台上,看着小区里的灯光。王萱在整理相机里的照片,阿黄在给她讲哈尔滨公交的路线图——他特意把坐过的公交线路都记了下来,说下次再去,就能当向导了。
芙宁娜忽然指着天上的月亮:“你看,月亮在哈尔滨的时候是冷的,像冰做的盘子;在这里,是暖的,像浸在水里的玉。”
王萱放下相机,走到她身边:“因为这里的温度不一样,就像回忆,在不同的地方,会有不同的味道。”
芙宁娜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片干枯的雪花——那是她在中央大街捡的,夹在书里压了半个月,已经变成了薄薄的一片,像透明的鳞片。“我把哈尔滨的雪带回来了。”她轻声说,“它没有化。”
是啊,有些东西是不会化的。
就像冰雕里的光,公交上的暖,雪地里的笑,还有这半个月里,流淌在三个人之间的,比枫丹的水流更温柔,比哈尔滨的冰雪更长久的东西。
它会藏在照片里,藏在冰墩墩挂件上,藏在阿黄妈妈的汤里,藏在芙宁娜偶尔想起时,嘴角扬起的那抹笑里。
永远不会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