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汤的火候...”苏晚重重将汤匙拍在骨瓷碗上,清脆的碰撞声惊得满座宾客屏息。她压低嗓音,气音裹着冰刃般的冷意:“倒和前世杨总在仓库给我准备的‘安神汤’,有异曲同工之妙?”
话音未落,宴会厅大门被推开。顾沉舟与苏晴并肩而入的身影映入眼帘。姐妹俩目光相撞的刹那,前世葬身火海的惨状与此刻暗流涌动的宴会重叠,苏晴猛地挣脱顾沉舟的手,朝着苏晚飞奔而来:“姐姐,这汤不能喝,有——”
“小孩子别乱说话!”宋婉柔厉声打断,暗中朝角落的杨明远使眼色。苏晚眼疾手快,瞬间挡在妹妹身前,反手挥出的力道带翻了宋婉柔手中的红酒杯。“砰!”玻璃杯在大理石地面炸裂,猩红酒液如血蜿蜒,惊得满座宾客纷纷起身。
苏晴正要开口提醒,苏晚已抬手捂住她的嘴,指尖精准按在人中穴位:“各位见笑了,手滑而已,我这就收拾。”说话之前,她早把那碗泛着蓝光的莲子羹,不由分说塞进宋婉柔怀中。
此时,宋婉柔下意识攥住碗沿,滚烫的瓷壁烫得她指尖发麻。等她反应过来时,才惊觉自己竟鬼使神差接住了本该毒害苏晚的毒汤——就在方才,苏晚越过她身侧的瞬间,猛然扣住她的肩膀狠命一扳。
高跟鞋打滑的脆响中,宋婉柔踉跄着向后跌去,手中红酒杯飞向半空。而苏晚早有预谋,在酒杯坠地前将那碗掺着春药的羹汤,结结实实塞进了她怀里。
浓稠的汤汁在碗中晃荡,宋婉柔低头望着自己亲手调配的毒饵,后知后觉的寒意爬上脊背。她踉跄着撞向雕花屏风,飞溅的羹汤在裙摆绽开深色污渍,宛如一朵正在吞噬她的血色曼陀罗。
不等佣人上前,苏晚已利落地抄起扫把和簸箕清扫碎玻璃。王妈急得要抢过她手中的活,却被她拦住:“王妈,去拿干拖把,把地上拖干净,免得客人摔倒。”王妈下意识看向顾沉舟,在得到他点头示意后,才匆匆转身。
宋婉柔紧攥着那碗百合莲子羹,强装镇定:“苏晚,你的汤快凉了,赶紧喝了吧。这些粗活交给下人就好……”
“姐姐记错了。”苏晚头也不抬,清扫的动作行云流水,眼中却盛满讥讽,“我刚才喝的是酒,手滑打碎了杯子。难不成姐姐觉得,我会故意给自己找不痛快?”
“这汤不是你的?”宋婉柔脸色骤变。
“自然不是。我的汤,怎么会在姐姐手里?”苏晚轻笑,“方才姐姐不是还夸这汤好喝?”
苏晚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如同一只早已布好陷阱的猎手,静候猎物自投罗网。她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再说了,我有让你帮我拿过汤没有?”这看似平常的质问,却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划开宋婉柔伪装的面具。
宋婉柔张了张嘴,喉间发紧,只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窜。在苏晚的注视下,她仿佛被钉在原地,所有精心准备的辩词都化作一团乱麻。
半晌,她才憋出一句:“这倒没有……”话一出口,她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不远处,杨明远后背死死抵住雕花立柱,冷汗混着雨水顺着下颌滴落。瞥见宋婉柔惨白的脸色,他咬牙低声咒骂:“顾沉舟!你以为救得了她们?”话音未落,他已快步上前,夺过汤碗,转向苏晴:“苏小姐淋了雨,喝碗热汤暖暖身子。”
“我不喝百合莲子羹,看到就反胃,杨大哥你替我喝吧?”苏晴故意提高声音,水汪汪的杏眼里却淬着冷意,“你刚才为了我也淋了一身,我想看着你喝这热汤,好暖暖身,不然我会过意不去的……”
宴会厅陷入死寂,唯有苏晴大声喊话后急促的喘息声在寂静中回荡。
她望着姐姐染血的指甲,又看向顾沉舟右手下意识按住胃部的动作,前世石无痕在监狱用血写的纸条在脑海中炸开——“杨宋狼狈为奸,你要小心,等我救你出来”。那些暗红字迹,此刻正随着烛火明明灭灭。
杨明远握着汤碗的手青筋暴起,瓷面被指甲刮出刺耳声响。他喉结上下滚动,余光瞥见宋婉柔疯狂使眼色,却听见顾沉舟不咸不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明远,苏小姐一番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