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
在那种情况下,能把它们囫囵个地刨出来带回来,已经算是老天保佑了。
他小心翼翼地用红绳把人参重新绑好,用布包了一层又一层,这才藏到了床底下的一个暗格里。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民兵队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他们用骡子驮着硝制好的狼皮,直奔县里的收购站。
收购站的老师傅一看这批货,眼睛都直了。
这么多品相上好的狼皮,他也是头一回见。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六十二张狼皮,一共卖了六百块钱!
整整六百块!
当王卫国从收购站会计手里接过那一沓大团结时,在场的所有汉子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走!喝酒去!”
王卫国豪气干云地一挥手,从兜里掏出几张攒了许久的酒票。
“今天我请客,不醉不归!”
他直接去供销社,拍出酒票,买了足足八斤白干。
光有酒不行,还得有肉。
对于这群刚从山里出来的汉子来说,弄点野味简直不要太简单。
众人浩浩荡荡地杀回沈家村附近的山林,不到一个钟头,就打回来十几只野鸡和七八只肥硕的野兔。
几十号人,呼啦啦全挤进了王卫国家的小院里。
院子里架起了篝火,剥洗干净的野鸡野兔被穿在树枝上,烤得滋滋冒油,香气飘出了半个村子。
沈青青忙得脚不沾地,一会儿端水,一会儿递盘子,但脸上的笑容却比谁都灿烂。
看着自家男人被众人像英雄一样簇拥在中间,她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王老爷子也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屋檐下,眯着眼睛,手里端着一碗酒,看着院子里这群吵吵嚷嚷的年轻人,脸上满是笑意。
这一幕,让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和那帮老战友们在一起喝酒吹牛的样子。
“来!卫国,我敬你一杯!”
“要不是你,我们哪有今天!”
“干了!”
酒碗碰撞,烈酒下肚,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最后分钱的时候,更是将这股热闹推向了高潮。
六百块钱,扣除买酒的钱,剩下的人人平分。
每个人,不多不少,正好分到了十八块钱。
对于这些一年到头也攒不下几个钱的庄稼汉来说,这简直是一笔巨款!
众人揣着钱,喝着酒,吃着肉,聊得天昏地暗,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八斤酒,实在是不够这几十个酒鬼分的。
第二天一早,喝得心满意足的汉子们揣着钱,美滋滋地各回各家了。
王卫国送走最后一个人,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就迫不及待地推出了自己的二八大杠,直奔县城。
他要去卖人参。
还是那家国营药店,还是那个戴着老花镜的老药工。
老药工一看到王卫国,眼睛就是一亮。
“小伙子,又进山了?”
“有点收获,您给掌掌眼。”
王卫国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用布包得严严实实的人参。
当八株老山参一字排开,摆在柜台上时,老药工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他小心翼翼地戴上手套,拿起一根放大镜,一株一株地仔细端详起来。
“这株,二十年出头。”
“这株,差不多三十年。”
“这株……可惜了,可惜了!”
当看到那两株断了须的老山参时,老药工连连摇头,脸上满是惋惜。
王卫国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老师傅,这……能值多少?”
老药工摘下眼镜,叹了口气。
“小伙子,你是懂行的。三十年以上的人参,年份乘三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