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恒辉大厦。
霍兆亨接过王许梅递来的项目文件。
“霍先生，精装修项目给巧工匠做了，就是上次提过的那家公司。”王许梅汇报着工作进度。
“这公司资质够吗？”霍兆亨合上文件。
王许梅笑起来：“小公司，但设计图比国营装修公司新颖。”
“姜经理亲自带团队做的方案，现在正在会议室等反馈意见。”
霍兆亨看了眼腕表：“不是约的明天上午？”
“姜经理说，想提前确认下方案的细节。”
“好，我去见见。”
他倒要看看，陆野特意推荐的这个朋友，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会议室内，姜晚舟正站在沙盘前，手指轻点在临湖区微缩模型上，思考着什么，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走近。
“姜小姐？”
姜晚舟转身，看见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他姿态沉稳，身后半步跟着秘书，态度恭敬。
“我是霍兆亨。”他伸出手，心头微讶，原来是个年轻女孩。
姜晚舟微怔，霍兆亨？港城的地产大亨，陆野的继父？
原来恒辉背后的话事人竟然是他？
难怪恒辉的项目能一个接一个开工！
她反应过来，礼貌地上前握手：“你好，霍先生，我是姜晚舟。”
“这块地，你觉得适合做什么？”霍兆亨的目光落回沙盘，“你刚才在看临湖西侧这块地。”
“是。”她顺着他的视线，“这里离规划中的市政府新址只有几百米，但恒辉的报价比东侧低，很奇怪。”
霍兆亨眸色微动：“你觉得为什么？”
“要么是勘测出了问题，要么……”她顿了顿，“有人提前知道市政规划会改道。”
霍兆亨抬眼看她。
这个回答很聪明，既点出了关键，又没越界揣测内幕。
他抬手示意秘书递茶，“如果让你开发，你会怎么做？”
“先囤地，等市府搬迁的消息落地，再以商业配套的名义提高楼盘价值。”
她接过茶杯，“但精装修项目不一样，得立刻动工，政策放开后，小户型会抢手。”
霍兆亨笑了：“精装修的设计图纸带来了吗？”
姜晚舟从公文包里抽出图纸，“这是初稿，我们做了可拆卸的隔断设计。”
她指给他看，“等商品房政策放开，业主能自己改成两套出租。”
霍兆亨的目光从图纸移到她脸上。
“姜小姐对政策很敏感。”
姜晚舟不动声色：“港城也走过这条路，经济规律使然。”
两人又讨论了几个细节，她看了看表：“方案我回去再完善一下。”说完便拿起公文包起身告辞。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霍兆亨对秘书说：“查清楚，这个姜晚舟是什么背景。”
这个姑娘太奇怪。她谈论地产趋势时的神态，像在回忆某种亲身经历。可她才二十出头，怎么可能经历过完整的房产周期？
“对了，陆野最近在忙什么？”
“他最近在准备毕业论文和实习的事。”秘书犹豫片刻，“要安排见面吗？”
霍兆亨点点头。
“安排个饭局。”他又接了一句，“让陆野带上他女朋友。”
姜晚舟走出会议室就直奔总经理办公室。
一看见王许梅，她立刻追问道：“梅姐，恒辉是霍家的产业？”
王许梅弹了弹烟灰，“霍先生在内地的产业多了，恒辉算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霍先生从不对外公开处理恒辉的业务。你看那些来谈生意的，十个里有九个都不知道真正的老板是谁。”
“那这个精装修项目……”
王许梅碾灭烟头，“怎么？”
“霍兆亨是陆野继父，我和陆野……”
王许梅笑出声：“丫头，你以为是谁把项目给你的？”
她给姜晚舟倒了杯热茶，才慢条斯理的开口：
“是陆少求了霍先生，要不然这种小生意根本递不到霍先生桌上。”
“陆少还特意交代瞒着你。所以表面上是我按流程批的。”
“为什么？”
“怕你心里不痛快呗。”
姜晚舟盯着茶杯发呆。现在算怎么回事？她处心积虑要利用的跳板，早在她布局之前就为她铺好了路。
她该高兴的，心里却涌起酸涩。
那个在狱中发誓要报仇的姜晚舟，什么时候学会了利用别人的真心？
片刻的怔忪后，她将茶一饮而尽，苦涩的茶水哽在喉间。
接都接了，既然路都铺到脚下了，不踩才是傻子。
晚上，姜晚舟正在家修改精装修方案。这时，陆野敲门进来。
“霍叔叔来S市了，明晚请我们吃饭。”他语气轻松。
姜晚舟手里的笔停了一下，想起她和霍兆亨在恒辉会议室的初次见面。霍兆亨锐利的目光像是能把人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