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那风味上佳的墨鱼鲞、黄鱼鲞,是待客时才舍得拿出来的好东西。
过来的数人里没有空手的,有人沽了酒水,有人提了腊肠,然则都胜不过烧鸭子的风头。
鸭肉入口,油润馥郁的滋味卷过舌尖,再配一口凉酒,真是神仙来了都不换。
酒过三巡,酒量最差的刘顺风眼神开始犯迷瞪,钟守财比他好不到哪去,余下三人,钟洺酒量最好,浑像喝的都是水,刘顺水则是吃酒上脸,这会儿一路红到脖子,但眼神仍清明。
最后是钟虎,其实钟虎酒量中等,不算好但绝没有太差,今晚却醉得最厉害,这会儿已经一脑袋扎在桌子上,嘴里含含糊糊,说些没人听懂的话。
钟洺想到今晚他也比平常都沉默,大抵是吃多了闷酒,才第一个醉倒,不禁疑惑。
“虎子这是怎么了?”
刘顺水比他更疑惑。
“你还不知道?虎子中意吴家香姐儿,但吴香前日已和白沙澳的汉子定了亲。”
随即压低声音道:“好似是今日虎子才知晓,这不一下就泄了气。”
钟洺:……
他只知前半句,后半句是当真不知道。
“看来是缘分没到。”
他拍拍钟虎后背,事已至此,只能说些徒劳的安慰话。
转念一想,若是自己猝然得知苏乙与人定了亲……
捏着酒盏的手指一紧,分明没有这件事,心里照旧空落了一瞬。
莫非这就是中意?
刘顺水却趁势给钟洺满上酒,玩笑着道:“咱们都是该说亲的岁数,谁心里还没个一二念想,单你一个从没提过,这可不公道,你若有,也该同我们说上一说。”
第22章
汉子们私下吃酒时, 说些这样的话题也是常见。
尤其是打?光棍的后生小子们,每日一睁眼,除了干活攒银钱, 就是惦记着讨媳妇夫郎,出海打?鱼着实累得很, 不琢磨些美?事还有什么意思。
比起钟虎,刘顺风和钟守财没醉到神志不清的程度, 一听这话, 当即来了劲, 跟着起哄。
钟洺吃一口酒,又夹两筷子菜,选了个海螺, 慢吞吞地转出里面的肉,撕去苦胆后嚼了, 全数咽下去后方?道:“确实有。”
周围几人都被他的磨蹭给急坏了, 听得这话,钟守财一下子坐直,“当真?以前怎没听你提过?”
他捶钟洺一下子,咧嘴乐道:“你小子瞒得怪严实。”
钟洺还是头一回与人讨论这等话题, 过去他向来是觉得成?亲没什么意思的那类人,拖家带口,平日里做事花钱皆不能随心所欲,回到船上大孩子吵小娃娃哭的, 有什么意思。
“是近来才有的。”
甚至就在刚刚他才猛地想通关窍。
身形随着钟守财的动作晃悠一下, 钟洺摆手道:“好了好了,问也问了,再多的我可不说了。”
说出来平白教人议论, 这等事他做不出。
话是如此,其他人焉能轻易地放过他,酒席后半程,除了已经醉到桌子底下去的钟虎,三人全数围着钟洺一个人灌酒。
然而任凭怎么打?听,钟洺都把嘴巴闭得紧,问了好半晌,也只问出对方?是个小哥儿。
月挂中天,席面终于?是散了。
刘顺风直接睡在自家船上,刘顺水送走来客,收拾了番残羹冷炙,看看天色,估摸着嫂夫郎已带着孩子在婆家睡了,他便也趁势留下凑合一晚。
钟守财和钟洺则一边一个,把成?了烂泥的钟虎架起来,送回他三叔船上。
这么折腾一顿,作别钟守财后,钟洺捏了捏眉心,只觉自己也有些酒意上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