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嗓子吼声,终于打破了凝固的气氛,十几条汉子这才像被鞭子抽醒。
赵老四麻利地解下捆柴的粗麻绳套住一条虎腿,低声对旁边同样手脚还在发软的王铁柱咕哝:“人家武松打虎,还喝了三碗酒壮胆,咱阳子这可是空着肚子硬扛……乖乖,这力气,比得上大队那头大牤牛了!”
王铁柱望着林阳棉袄后背上那五道透光见肉的狰狞爪痕,感觉嗓子眼发干,声音带着点虚飘:“老四叔……你说……这虎是不是寻仇来的?上回那头皮毛泛金的公虎……不会是它当家的吧?看着块头是比上次那个大点……”
他觉得这解释似乎能让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合理一点。
其他人也纷纷点点头,但脸上都写满了后怕。
一行人踩着积雪咯吱作响地往村里走。
李建华抬着虎躯最粗壮的一段,那死沉死沉的坠手感让他胳膊发酸,喘着粗气问旁边同样闷头赶路,脸色铁青的林大海:
“大海哥,阳子这……这一身惊天的力气……啥时候练的?也太……太吓人了!你们老林家祖上……难道真有山神爷的血脉不成?”
这话带着点朴素的敬畏和难以置信。
林大海闷着头赶路,扛着虎的一条前腿,许久才闷闷地吐出一句,语气复杂得难以形容:“随根儿!随他姥爷!老家闹饥荒那年,老爷子一个人扛着碾场几百斤的石头碾子走了三十多里山路……天生的骨头硬,没别的!”
他那语调像是在承认一件既让他骄傲,又让他心惊肉跳,乃至有些惶恐的事实。
莲花村里的人并未听见枪声,家家户户依旧门户紧闭。
直到刺耳的敲锣声在寒冷的暮色中响起,村民们才惊疑不定地推开家门走了出来。
然后,他们看到李建华领头,十几个汉子喊着号子,将一只体型庞大到骇人的斑斓巨虎,一路抬到了林阳家的院门外。
瞬间,惊呼和抽气声此起彼伏,所有脸上都只剩下呆滞的震惊。
而那十几个亲身经历者,早已你一言我一语,激动地将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人虎搏杀讲开了。
当村里人听说这庞然大物,是被林阳赤手空拳硬生生摔死时,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没有亲眼所见,根本无法想象那暴烈到极致的场面。
任凭那十几个汉子赌咒发誓,绘声绘色地描述,村民们也大多觉得是他们惊魂未定之下夸大其词。
但林阳又打了一头猛虎,抬回来的虎尸作不得假,是实打实的铁证!
此刻,林阳被父亲半架半搀着站在那里,脸色因失血和搏杀后的疲惫显得苍白。
他的左侧肩膀和手臂上,几道血肉翻卷的深长伤口,在寒风中更显狰狞。
虽然得益于他异于常人的恢复力,伤口已不再流血,但深可见骨的创伤依旧看得人头皮发麻。
尤其那棉袄被抓得稀烂,混着泥土的暗红血迹浸透了破絮,粘在伤口周围,看起来更是凄惨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