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兰愣了一下,哦,原来他连晚饭都准备好了。
饭菜很简单,白米粥熬得又稠又糯,配着一碟炒土豆丝和一碟拍黄瓜。
叶昭还把中午剩下的几块小酥肉又热了热,金黄的外皮依然酥脆。
四个孩子围坐在桌边,饭桌上顿时热闹起来。
叶邵凯大概是得了新录音机的缘故,情绪好了不少。
开饭前,他端着碗,视线在沈秀兰脸上停留了一瞬,又飞快地移开,声音低得像蚊子叫:“……谢谢。”
沈秀兰听见了,心里一暖,笑着给他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多吃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叶邵凯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埋头,把那筷子菜扒进了嘴里。
招娣和团子挨着坐,一个劲儿地往对方碗里夹自己不爱吃的葱花,一来一回,玩得不亦乐乎。
一顿饭,吃的热闹。
饭后,沈秀兰先去洗了澡,等她擦着头发出来,叶昭正领着俩小的往洗澡间走。
“我不要洗!我身上干净!”叶邵凯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爸爸我自己会洗!”团子的声音又软又糯,没什么说服力。
叶昭一手一个,像拎小鸡仔一样,轻松地把两个儿子都推进了洗澡间,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沈秀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洗澡间里就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叫。
“啊!疼疼疼!爸!你轻点!”是叶邵凯的声音,透着一股绝望。
“哇——!我的肉要掉啦!哇——!”是团子撕心裂肺的哭嚎。
那动静简直就像在杀猪。沈秀兰眉头一紧,放下毛巾就想过去看看。
“妈妈,别去。”招娣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捂着嘴,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叶叔叔在给他们搓背呢。”
搓背?沈秀兰停下脚步,有些疑惑。这搓个背,得用多大的力气才能叫成这样?
里面的哀嚎还在继续。过了好一会儿,门才打开。
叶昭神清气爽地走出来,身后跟着两个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的小人儿。
叶邵凯和团子浑身通红,特别是后背,红得像两只被煮熟的虾。
团子人小,委屈得不行,一看见沈秀兰,就迈着小短腿扑过来,抱着她的腿,开始叽里呱啦地控诉。
他说得语无伦次,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沈秀兰听了半天,也只听懂了“搓澡巾”、“好疼”、“爸爸坏”几个词。
小凯则站在一边,虽然没哭,但也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他抿着嘴,用眼神向沈秀兰传达着他的悲愤。
总之,兄弟俩费尽力气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以后,他们再也不要让他爸给洗澡了。
叶家两个小子关于“搓澡巾”的控诉,最终以叶昭第二天一早买回来的两根麦芽糖宣告结束。
团子拿了糖,含在嘴里,腮帮子鼓鼓的,昨天那点委屈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
叶邵凯则酷酷地接过,捏在手里,一双眼睛却时不时地往父亲身上瞟,透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这场小风波过后,沈秀兰心里那点关于南下深市的念头,便愈发清晰和迫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