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低声音，故意凑近康绮耳边，温热的呼吸惊得少女又往后缩了缩。
康绮抓起随身的帆布包挡在胸前，声音带着一丝羞怯，"我们虽然是同学，但你也不要靠这么近嘛。上午已经让你得逞一次了，你还想故技重施？"
她的声音惊动了前排，高阳和张胜同时抖了抖，却没睁眼——这俩人分明还保持着完美的"假寐"姿势，脑袋正大剌剌地靠在张倩倩和黄朝晖肩头。
周兴立刻像发现新大陆般指着前排："看看人家！都是同学，差距怎么这么大？"
他故意拖长尾音，"人家倩倩和朝晖多善解人意，再看看某些人......"
"她们是她们，我是我！"康绮气得跺脚，帆布鞋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清脆声响，"少拿别人压我，我才不吃这套！"
她转头望向车窗外，把后脑勺留给周兴，马尾辫随着车身颠簸轻轻摇晃。
然而瞌睡虫可不管什么矜持。十分钟后，康绮的脑袋开始不受控地往下坠，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
周兴正盯着车顶的安全锤发呆，突然感觉肩头一沉，转头就看见康绮歪着脑袋靠了过来，樱唇微张，晶莹的口水顺着嘴角滑落，在他校服上晕开一小片水痕。
他瞬间僵成了雕塑，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在公交车加速行驶的隆隆声中，高阳和张胜的嘴角还挂着傻笑，张倩倩正用发绳给黄朝晖编手链，没有注意到身边两位男生是真睡还是假睡，只能说这两人装睡简直装得浑然天成。
周兴无声地翻了个白眼，伸手轻轻擦掉康绮嘴角的口水，又从书包里掏出纸巾垫在肩头。
过了一会儿，就连张倩倩和黄朝晖也坚持不住，逐渐进入了梦想。
只有李晶坚持得更久一些，她坐在最前排，廖司机的背后那个位置，静静地翻看着那本牛津高阶大词典，期间，她还把头转过来，冲周兴笑了一下。
随后，她便把头靠在窗户玻璃上，再也一动不动了，她八成是睡着了。
而这个时候，天色也不早了。车窗外的路灯依次明亮，把前行的道路照得极远。
周兴揉了揉发酸的肩膀。他望着东倒西歪的同伴们，忽然觉得疲惫都变得可爱起来。这些没心没肺的家伙，睡得这么沉，要是真被人卖了，估计都察觉不到。
这不，半路上汽车抛锚，廖司机下车鼓捣了大半个小时，这些人却仍旧毫无察觉。
"算了，有我在呢。"他轻声呢喃，伸手将车窗又关紧了些。月光从云层缝隙漏进来，照亮康绮恬静的睡颜，少女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温柔的弧度，仿佛在梦里遇见了什么甜蜜的事。
周兴嘴角勾起一抹笑，强撑着睡意，像守护宝藏的骑士般挺直了脊背。
就这样，等公交车返回甘草铺镇时，都已经快七点了，晚自习都已经上了二十分钟了。
“到了到了，该下车了。”周兴大声呼叫道。
“啊，这么晚了？”
众人一看时间，大惊失色，慌忙带着各自物品，向榆州县七中校门口狂奔。
至于周珊、袁洁，她们刚下车，便看到了等候在一旁的袁天岳，由袁天岳带回哑巴河村不提。
“完了完了，今天晚自习迟到了。”
“哎，你们都跑慢一点，我连晚饭都没吃，没力气跑不动啊。”
“还吃晚饭做什么？我现在只想找个地方方便，我实在是憋不住了。”
“刚才车站里不是有卫生间吗？”
“是啊，我本想下车就去卫生间的，看到你们都在跑，我也跟着跑，结果？哎。”
李明一声长叹，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很快，众人跑到学校大门外边，不出所料，果然被那个门房大爷给拦住了。
不仅是他们一行人被拦住，周兴还看到文科班的肖劲松、陈卓，理科班的张万水、王玮、刘滨等人，也都被拦下了。
“这是怎么回事？”周兴询问道。
张万水回答说，“还不是去玩网络游戏的人太多了，学校领导今天去网吧偷偷地逛了一圈，记下了许多人的名字，又派人在校门口检查晚自习迟到现象，这次问题严重了。你们在榆州县城玩得怎么样，怎么现在才回来？”
周兴说，“哎，不提了，半路上公交车出了一点故障，以至于这么迟才回到镇上。”
周兴和张万水的交谈，引起了门房大爷的不满，他正色道，“你们都在这里好好地站着，不要讲话。等我给你们班主任打过电话之后，他便会过来接你们回去。说，你们都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门房大爷指着众人说道。
“我叫李晶，高三一班的。”李晶抢先回答道。
门房大爷一听，连忙说道，“你便是理科重点班的李晶？那你快去教室，可不敢耽搁你的学习时间。”
李晶朝众人摆了摆手，便抱着那本牛津高阶大词典，快步离开了此地。
“凭什么李晶可以先走？”刘滨质问道。
“凭什么？”门房大爷回答说，“就凭高三一班的班主任刚才主动给我打电话，问李晶进了学校大门没有？若是看到了她，让她赶紧去教室。你有这个待遇吗？”
刘滨“哦”了一声，不敢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