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光头真的害怕了。
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混着呼吸调节器的嘶鸣在面罩里回荡。
那个被扎伤的小弟还在不远处下沉,气泡越来越稀疏,可光头始终朝着前方,他怕极了一转身,就看见林宇举着带血的刀从石缝里钻出来,像条贴着礁石游动的鲨鱼。
海沟出口的光带在前方忽明忽暗,管水母的蓝光不知何时已退去,只剩下墨色的水流在崖壁间翻涌。
光头拼了命地划水,潜水服被暗流撕扯得哗啦作响,腰间的弹簧刀不知何时掉了,只留下空荡荡的刀鞘在腿侧晃荡。
他想起方才林宇从石缝里扎出的那刀,精准得像量过似的,那绝不是普通渔民该有的狠辣。
此时,林宇的脚蹼在水中划出几乎无声的波纹,像条深谙潜伏之道的石斑鱼。
前方的光头正疯狂划水,潜水灯的光柱在岩壁上抖成筛糠状,连带着他背上的氧气瓶都磕出哐当声响,这人慌得连最基本的潜水常识都忘了,亮着灯在海沟里逃窜,简直像给林宇挂了盏招引灯。
他盯着光头潜水服上反光条的晃动轨迹,从光头腰间那把刻着樱花纹的弹簧刀开始,他就猜这帮人来路不正,多半也是小鬼子,寻常海匪谁会带日式刀具?
所以,从一开始就是抱着让这些人死在海沟里的打算。
毕竟,这些家伙多半儿也是小鬼子,就算不是小鬼子,那也是狗汉奸。对于小鬼子和狗汉奸,他完全没有必要留手。
海沟顶部的暗流突然卷下一团蓝光,照亮了光头扭曲的侧脸,紧接着,光头吓了一跳,只见前方一只巨大的海龟堵住了他的去路。
这海龟犹如小山一般,铜铃一般的眼睛闪着幽光,看的他心里发毛。
眼见被这巨大的海龟挡路,光头当即躲到一旁的礁石后面,想要观察这海龟会不会自己离开,同时又担心的回头看林宇跟没跟上来。
这一回头不要紧,当即吓得浑身一哆嗦。
在他潜水灯的照射下,林宇的那张脸惨白的可怕,好像深海的幽灵一样,正目不转睛的冬盯着他......
慌乱中,当光头躲进一片犬牙交错的玄武岩时,水流突然变得异常紊乱,那是海沟底层漩涡的前兆。没一会儿,他的腿突然被暗流扯得一歪,潜水灯险些脱手,光柱扫过岩壁时,映出上面密布的刻痕,仿佛是其他遇难者刻下的求救符号,如今早已被藤壶啃得模糊,却在灯光下像道血痕。
他死死地抓住岩石缝隙,这才没别暗流卷走。
光头的胸腔在海底发出沉闷的鼓噪,他像被抽走骨架般瘫软下来。意识模糊前,他瞥见岩壁缝隙里闪过老龟的背甲,却没看见林宇的影子。
这杂碎被暗流卷走了?
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冲上头顶,他甚至想扯开面罩大笑,却被海水呛得剧烈咳嗽。
“活该!”
他在心里啐了口,挣扎着从礁石缝里挤出。
潜水服被玄武岩划得稀烂,腰侧的弹簧刀却还在,冰冷的触感让他找回些底气。海沟出口的水流像旋转的玻璃罩,他闭着眼一头撞进去,咸水糊住视线的瞬间,却听见水面传来鱼叉破水的轻响。
等他刚出海沟,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
海沟外,林宇正站在在老龟宽阔的背甲上,手里拎着柄寒光四射的鱼刀,老龟的喉间发出低沉的咕噜声,龟甲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而林宇的目光像锚钩般扎过来,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这种画面太诡异了。
不过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
他知道,林宇显然没打算放过他,而且现在林宇有海龟帮助,跑肯定不行,很快就会被追上。想到这儿,他猛地咬牙,想起自己练过的柔道摔法,嘶吼着挥舞弹簧刀朝着林宇扑过去。
刀锋在水下划出弧线,却被林宇侧身躲过。
老龟配合地沉下半个背甲,林宇借势在龟壳上一蹬,身体如海豚般滑向光头身后。鱼叉的倒刺勾住对方的氧气瓶背带,猛地向后一拽,光头踉跄着转身,却被林宇用膝盖顶住后腰。
“在海里跟我斗?”
林宇的声音从气泡中渗出,带着刺骨的寒意。
光头拼命挣扎,柔道里的十字固刚要成型,却发现林宇的双腿像海草般缠绕住他的腰,每一次扭动都借足了水流的巧劲。
他的力气在深海中被水压消解大半,而林宇却像条真正的鱼,脚蹼每一次摆动都精准地改变重心,让他的关节在水压下发出咔咔声响。
弹簧刀“哐当”掉进海里,光头的视线开始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