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仁被这阵仗吵得头都大了,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飞。
他实在是受不了啦,只能深吸一口气,提高了音量:“各位,各位!先别吵,一个一个说行不行?你们这样我也记不住啊。”
可他的话就像投入大海的石子,连个响儿都没激起。
王大妈嗓门最亮,直接盖过了所有人的声音,大吼道:“记什么记?反正总共加起来也不少!我看这丫头也不像有钱的样子,你要是想替她出头,就赶紧掏钱!不然我们现在就拉她去派出所,让警察来评理!”
“对!去派出所!让警察同志好好教育教育她!”
张大爷举着锅铲附和说。
“我看她也不是故意的,“说不定真是饿坏了才会去偷你们的东西吃,别的也没有偷啊!”秦淮仁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瑟瑟发抖的少女,心里莫名地软了下来。
“饿坏了就能偷东西?”
王大妈立刻打断他,眼睛瞪得溜圆,愤恨地反驳道:“那照你这么说,我要是饿了,是不是能去银行抢钱啊?小伙子你这什么道理!”
秦淮仁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确实,不管怎么说,偷东西总是不对的。
他挠了挠头,看了看眼前这群情绪激动的大爷大妈,又回头望了望身后那个把头埋得低低的少女,心里打定了主意。
他从裤兜里掏出钱包,打开拉链,从里面抽出两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在众人面前扬了扬,对他们说道:“大爷大妈们,你们别吵了,我耳朵都快被你们吵聋了。”
这两张红票子一亮出来,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不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两张钞票上。
“这丫头肯定是饿极了才犯糊涂,你们都是从灾荒三年,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里过来的人,饿肚子什么滋味,我想你们都知道,不用我说吧。”
说完,秦淮仁就把两张一百元的钞票递到离他最近的王大妈手里,说道:“这里有两百块,肯定够赔你们所有人的东西了。剩下的钱,你们几位老人家分了,买点水果什么的,就当……就当我替她给各位赔个不是了。”
王大妈接过钱,用手指捻了捻,又对着阳光照了照,确认是真钞后,脸上的怒气才消了些。
“哼,看在你这小伙子懂事的份上,我们就不跟这丫头计较了。”
“就是,大家邻里邻居的,也不是非要为难一个小姑娘。”张大爷也收起了锅铲,语气缓和了不少。
“行了行了,钱都拿到了,散了吧散了吧。”有人开始招呼着。
大爷大妈们拿着钱,又七嘴八舌地数落了几句,才慢悠悠地散去。王大妈走在最后,临走前还回头瞪了那少女一眼,威胁说:“下次再敢来偷东西,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秦淮仁目送着他们走远,直到巷子里恢复了清晨该有的宁静,才松了口气,转过身想跟身后的少女说些什么。
可身后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他愣了一下,赶紧往巷子深处望去,只有斑驳的墙壁和堆放的杂物,那个浑身狼狈的少女早已不见了踪影,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秦淮仁站在原地,眉头紧锁成一个深深的“川”字。初秋的天气,依然有些许暖意,可那点暖意根本钻不进心里。
他望着空荡荡的巷口,地砖上还留着半个模糊的脚印,像是被风匆匆擦过的痕迹。
这个少女到底是谁?
她那双眼睛亮得像受惊的鹿,但是那眼神却明显有着与她年龄不符的一股狠劲。
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附近?上次秦淮仁被迷晕后,就注意到她了,这个女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呢?
而且,那么美,那么清新脱俗的一个女孩子,又是为什么会沦落到偷东西的地步?难道,这个女孩也要来偷自己家的东西。
可是,秦淮仁新买下的这家院子里,全都是破旧的家具和二手家电之外,根本没有值钱的玩意,实在没什么值得偷的。
她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敏感的秦淮仁想着,这个女人不简单,一定有故事。
一连串的问题在他脑海里盘旋,像团浸了水的乱麻,越扯越沉。
巷口的槐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像是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秦淮仁望着少女消失的方向,脚像被钉在了青石板上,直到日头爬到头顶,才觉出脖颈后面晒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