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这一边还在忙活着进购油炸食物的时候,秦淮仁这一边就早已经带着一身利落劲儿,跟“江海楼”的王老板敲定了合作的所有细节。
“江海楼”虽然是最近才在省城落户开起了的大饭店,但是,这家大饭店主打海鲜类菜品,对海产的新鲜度和品质要求极高。
也正是由于最近省城流行吃海鲜,再加上这家店的服务和菜品的质量味道等等都堪称一流,很快就在省城坐稳了位置。
生意越来越红火,上人的时候经常是一桌难求。
对于那些到浙江等地采购海产的个体户来说,自然是联系密切,毕竟大饭店不能离开食材,尤其是这家专营海鲜的知名饭店。
秦淮仁前几天就被人介绍给了这家酒店的王老板,一直说谈合作的事情呢!
他细心地踩点观察到饭店每天的客流量和海鲜消耗量,心里早有了谱。
谈判时,他没绕弯子,直接报出了自己收购海产的质量如何,还爆出来了曹州浩,可以长期给“江海楼”供应质量上乘的海产品。
保证每件海产品都是新鲜活跃的,而且能稳定供应皇带鱼、大海虾这类不太常见的品种。
王老板虽然是南方人,但为人也很实在,看中的就是秦淮仁这股靠谱劲儿,加上报出的价格确实有诚意,没费太多周折就拍了板。
“秦老弟,我看你是个干实事的。”
王老板拍着秦淮仁的肩膀,脸上堆着笑,答应道:“就按你说的价,长期合作!我这饭店的海产供应,以后就多靠你了。”
秦淮仁笑着应下,心里更加踏实了。
秦淮仁这个人做事向来追求效率,从不做无用功。
对他而言,时间就是金钱,每一分每一秒都得用在刀刃上。
这次谈判从准备到敲定只用了一天,比他预想的还快了两天,这让他心情格外舒畅。
走出“江海楼”时,阳光正好,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就连燥热的天气也觉得没那么让人反感了。
秦淮仁刚从“江海楼”走出来,他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微微得意地自言自语了起来。
“海蜇每斤二十四块,皇带鱼每斤二十五元,大海虾每斤十八元,就连梭子蟹都能给到每斤二十五元。好价格,我真是赚到了。”
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这些海产运到市场上转手,价格至少是收购价的两倍多,算下来利润能达到百分之一百二十多。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足够让他的小生意再上一个台阶了。
揣着这份喜悦,秦淮仁脚步轻快地往回走,路过街边的水果摊时,还顺手买了一串葡萄,想着回去分给自己的父母和妹妹一起好好地尝尝呢。
就在秦淮仁拐过一个街角时,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闯入了他的视线。
那是个女人,坐在马路牙子上,背靠着斑驳的墙面,面前摆着一个掉了漆的木头盒子,盒子里整整齐齐码着几排香烟,有贵的,也有便宜的。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花格子短袖,袖口卷着,露出的胳膊细瘦得像根芦柴。依旧是那头齐耳短发,只不过她的头发不再乌黑,而是花白的头发,虽然已经憔悴了很多,但是秦淮仁依旧记得那张脸,分明就是方欣。
秦淮仁的脚步猛地顿住,手里的葡萄差点没拿稳。
他记得方欣以前的样子,总是穿着一身光鲜亮丽的连衣裙,妆容精致,充满自信,贪图优雅,还总抽名牌香烟,而且名牌包不离手,说话时下巴微微扬起,眼神里满是自信,甚至带着点傲气。
那时候的她,总说自己在做跨国贸易,认识多少大人物,银行卡里的数字多到数不清。可眼前的方欣,满脸憔悴,眼窝深陷,嘴唇干裂,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哪还有半分从前的神采,要不是个陌生人来看,方欣就是一个失魂落魄的农家女人?
她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偶尔抬头看一眼来往的行人,却又很快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木头盒子的边缘。
那副落魄的样子,像极了旧时代里为了生计奔波的小商贩。
秦淮仁忽然想起电视剧里,民国时代城市的湖面,那正是三十年代城市的街头,到处都是挎着烟盒子叫卖的人,他们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扯着嗓子喊:“卖香烟喽,先生小姐,买盒烟吧,香烟可便宜了!”
眼前的情景,竟和六十年前的民国场景如此吻合。
秦淮仁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来是幸灾乐祸,还是心肝遗憾。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虚荣心强到骨子里的方欣,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她脸上的愁容,浓得化不开,就像一个被病痛折磨的濒临绝望的癌症患者,连呼吸都透着沉重。往日里的精气神,早已荡然无存。
这就是穷困潦倒的滋味吗?能把一个曾经那么骄傲的人,磨成这副模样。
他下意识地想往后退,悄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