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外面危险?”江湛打断她,又突然对她这种关怀没由来的烦躁,对每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都能这么上心。
“还是说,有什么重要的话非得当面交待?”
“没有。我在黑山就这么一个朋友,最后一面也不让我见了吗?”
这行为无理取闹,她却找了一个很合理的理由,且总能抓住他那点愧疚。
“非得去?”
临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睛,坚定的跟什么似的。
江湛拿了衣服和车钥匙。
“走不走?”
临月慌忙站起来跟上,一边诧异地问:“你也要去吗?”
江湛站定脚步,被女孩儿一不小心撞在后背上。
临月一边揉着鼻子一边弯腰穿鞋。
他看见她白嫩嫩的手指轻轻揉着鼻子,语气也没那么重了。
“江临月,你们最好真不是在密谋什么。”
她怕他反悔,拉住了他的胳膊把人往外带。
“这个点没人,别耽误时间。”
车子七拐八拐开到了一个酒店。
连临月这个外行人都知道这里不会安全。大厅里沙发上原本坐着的保镖站了起来,朝江湛点头示意。
两人嘀嘀咕咕,说怎么大老板亲自来了,而后才发现江湛后面还跟着个女孩儿,这大概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江小姐了吧。
江湛一路带着人上了楼。
房间门口,临月警惕地回头看他。
江湛看穿她心思,把房卡扔给她,自己转身开了隔壁间的门。
“最多半个小时,”他说完又想起什么,进门前突然警告地看她一眼,“不准哭。”
直到隔壁的门彻底关上,临月才放下心来。
唐英见来人是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慌乱着急,握着她的手就要哭出来。
临月拍着她的背安慰。
“没事了,跟你没关系了。”
唐英抽噎着:“我不想走……”
临月以为她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只能劝着这个傻姑娘。
“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吧,留在这里有什么好。”
唐英依旧摇着头:“我知道叶铭扬死了,程禹来看过我一次,他什么都不和我说,我知道他们现在的处境一定很难。”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为这些人操心。
“你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只会让程禹分心。”临月只能这样劝。
“不,”唐英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只可惜她现在能接触到的只有江临月,“我知道!我知道王明达私下里有一份他们那些人收受贿赂和情色交易的名单,如果我能搞到手,他们的困境一定能解开,也算是我还他这个人情。”
临月震惊,问她怎么知道的。
唐英说:“刘彩儿一心想要王明达倒台,趁着王明达睡着的时候翻到了些东西,恰好有个人的电话她知道,就是她们圈内的人。”
临月思索着:“光有名单没有用,还得有真凭实据。”
唐英激动地握紧了她的手。
“我就知道有用对不对!让我留下来,我去搞到那份名单,交给江湛去查,一定能扳倒王明达。”
临月比她冷静很多,她有些不忍说出真相。
“他们不会想要王明达倒台的,他还有别的用处。”
唐英显然没想到这些,只为自己成为程禹的累赘而焦虑不安。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现在还害死了叶铭扬,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临月觉得心痛。
“这和你没关系,没有你也会有其他人,他们干的那些事情本来就是朝不保夕,你该庆幸你马上能脱身了。”
唐英扯着自己的头发,有些抓狂地坐下。
“不临月,我曾经也这么想。没用的,这些人这些事会像恶魔一样永远缠着我,我根本逃不掉。”
临月可说不出程禹一定会保护你的这种话来。
她慢慢蹲下来,尽量心平气和地和她说。
“离开只是第一步,难不成你要永远留在这个地方,那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温温柔柔的语气,唐英哭得更厉害了。
从没有人和她讲过这些话。
是啊,黑山这个圈子就这么大,程禹拒绝她还不够吗?她死缠烂打只会给他带来更多麻烦事。
“你不知道,在合江这些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时候。有个体面的工作,有个不会为难我的老板,还有可以时不时看见他……”
临月渐渐皱起了眉,以为她不愿意走。
“我和你不一样,我从前那些事洗不干净的,这次还上了新闻。外界的那些声音有多可怕你应该知道。我离开了又能做什么,我想要的日子大概这辈子都过不上了。”
临月尝试着给她一些建议,却发现并不能感同身受。她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过,但江家小姐这个身份,总没有让她直面污言秽语。
“我第一次被他拒绝的时候就知道了,只是我不愿意承认,总觉得自己的生活要自己说了算,到头来却是这个样子。”
临月猛地发现,每个人走到这一步都有自己的考量。
谁错了吗?
“不是的,一定还有别的路可以走,你不要这样想。”她喃喃地劝,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唐英闭上眼睛,有些绝望道。
“我会走的,反正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还会成为你们的麻烦。如果不是你和程禹的关系,死的那个人就该是我了。”
她真的已经很感激。
生活这么难,唐英的运气也少得可怜,大概全部都用来遇见他们这样的人了吧。
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