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抬起眼,目光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和毫不掩饰的戏谑,落在了正一脸期待表扬的胖子脸上。
“行了胖子,别在这儿跟我弯弯绕了。”
陈浩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道理放你张金宝身上,那得放最大号字写着!说吧,遇上什么难啃的骨头了?”
他太了解胖子了,能让他下这么大血本送礼的,事情绝不简单。
胖子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有点僵。
被戳穿了小心思,却完全没有一丝尴尬——这早已成了他与陈浩相处的日常模式。他挠了挠头,嘿嘿干笑两声:
“这个……哥,英明!真是啥都瞒不过您这双慧眼啊!”
“少贫!”
陈浩不耐烦地打断他,作势要去拿枪。
“有事说事!再扯这些没用的信不信我现在就拿你,试一试这新枪枪托的手感?”
“别别别!哥!我说!我说!”
胖子赶紧摆手,脸上嬉皮笑脸的神色收敛了不少,小眼睛转了转,似乎在斟酌措辞。
“哥,其实……是这么档子事儿。您看这半个月您不是一直在外头给人点穴看风水,忙得脚不沾地嘛,我也没啥人玩,就自己个儿跑去刘家坡那边打猎,散散心……”
他顿了顿,小眼睛偷偷瞟了陈浩一眼,见对方没什么特别反应,才继续压低点声音道:
“哥你说巧不巧,当时我本来想找个地方方便一下,竟然意外的发现了一座被山洪冲出的古墓。也是我运气好那个露出的墓道口不大,如果不是我离他近的话还发现不了。”
胖子越说越来劲,脸上因为激动而泛红,唾沫星子又开始乱飞:
“哥!我跟您说,那通道两边墙上的砖工,用的都是那种大块厚实的压缝青砖!绝不是小门小户用得起的!底下黑得深不见底,寒气飕飕往外冒,我估摸着这墓的规模,绝对小不了!”
“指不定比前几个月邻县闹得沸沸扬扬,后来被盗的那个张大户的祖坟墓还气派!要是咱们哥俩下去开一开……”
“搞得好,一人分他个三四千现大洋绝对没问题!哥,你说这是不是天上掉金饼子就该砸咱们兄弟头上?这是老天爷要咱们发横财啊!”
胖子搓着手,眼睛都在放光,凑近陈浩,兴奋地用手肘捅了捅:
“浩哥,你可是正经学过的风水大师!这‘倒斗’虽然说是旁门左道,但里头那些门道讲究,跟风水堪舆、寻龙点穴不也沾亲带故吗?您多少肯定懂点吧?怎么样?咱哥俩联手下去捞他一票?后半辈子吃香喝辣就靠这一锤子了!”
胖子眉飞色舞,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腰缠万贯,天天躺在金银珠宝堆里喝酒的样子。
然而,坐在他对面的陈浩,心里却是翻江倒海,苦得堪比刚嚼了一把黄连。
“他妈的……”一个巨大的无语念头砸进脑海,“我跟这地底下的死人窟窿是有多深的孽缘?前两天刚刚从那要命的李欣墓里九死一生爬出来,这口气还没喘匀呢!转眼自己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死党,就兴冲冲地拉着自己要去开另一个墓?”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和强烈的抵触感瞬间涌上心头。他刚刚才看过《李欣笔记》里对古墓凶险的描述,对古墓的敬畏和忌惮正处于前所未有的高峰。
更要命的是,胖子这家伙完全没注意到陈浩脸色的变化,还在口若悬河、绘声绘色地畅想着“开棺发财”的美好场景,唾沫横飞,越说越激动。
陈浩的脸,眼见着一点点沉下来,像是被锅底灰抹过一层又一层,眼神也变得冰冷。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握紧而微微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