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温裕和睁开眼睛,看向站在窗边刚刚结束电话的路祈,“杳杳来过吗?”
她这一阵身体很虚弱,精神也很不好,一直待在医院休养。
每天醒过来,这样的问话都会发生一遍。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再看到路祈摇头,温裕和心情已经很平静。
她沉默了一会,又问,“温凌怎么样了?”
路祈走过去给她倒了杯水,“没什么事,听说昨天已经打扮得光鲜亮丽出院了。”
他语气嘲讽。
给家里带来这么多麻烦,她倒是逍遥。
温裕和抿唇,“我今天也出院吧,你把她和路宸都叫回家里,我们好好谈谈。”
路祈默认了她的要求。
温裕和捅人的事还没解决,让她跟温凌谈谈也好。
这一天晚上,路家一家五口久违地聚在一起。
不再是从前相亲相爱说说笑笑的场景,现场气氛冷凝。
路国威和温裕和这辈子都没想到,会被他们从小疼到大的温凌反咬一口。
面对咄咄逼人要钱的温凌,路国威不能理解,“我们养你这么大,供你上学供你跳舞,你的生活比你从前的日子好无数倍,现在路家有难,你怎么有脸趁火打劫?”
温凌根本不在意他们的愤怒,“那是你们蠢,我还是那句话,要么给钱,要么坐牢。”
路国威双目外凸,胸脯起伏。
从她出狱当天被媒体大肆曝光起,家里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
坐牢坐牢,当初路杳杳怎么不让她坐得再久一点。
现在想想,当时还为她减刑到处奔波遮掩的路家简直就是个大冤种。
既然早晚要被拖累,还不如那时候就断绝关系。
比起震怒的路国威,反而是温裕和更加冷静。
从挥出那一刀起,她就知道,她和温凌的母女缘分已经尽了。
纵使养了她这么多年,她仍然更像她的母亲温玉姿,狠毒自私。
“温凌,”她盯着她盛气凌人的脸,“我们一起生活了十七年,你真的以为你做的所有事都瞒得很好吗?当年你求艺时期欺负过的小姑娘,究竟是她们罪有应得,还是你动了手脚?我是罪人,你的手也未必干净吧,你觉得,你能经得住调查吗?”
温凌顿住。
有时候,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敌人,就是你的亲人。
相处十七载,比起忙碌的丈夫和大儿子,心粗好糊弄的小儿子,温裕和亲身陪伴过她的每一个成长节点。
就算曾经被蒙蔽,如今脑子转过弯来,也该想到她以前干过的一些事,和她自己描述的应该是两模两样。
温凌回望着她,眼中讽意蔓延,她就说,路家哪会有什么真正的傻白甜。
“我可以撤诉,但是你们总不能一点都不给我。”
路祈见母亲扼住了她的把柄,接着开口,“一百万。”
温凌瞪大眼睛,“之前在医院你说的一千万,你耍我?”
一千万已经跟她最初的要求天差地别,她答应退一步,路祈竟然还敢削减。
路祈并没有出尔反尔的羞愧,“公司已经不行了,路家现在是负资产状态,再过不久,连我们住的这栋房子都会被收走,能够挤出这一百万就很不容易了。”
温裕和也淡淡地看着她,“我已经活够了,实在不行,为了不拖累小祈和小宸,我也可以去坐牢。”
温凌死死咬牙。
这一家人,早就商量好了的。
然而,她没有办法,她确实经不起查。
想到之前自己在路家公司上班时,从公司里弄的那一笔钱,她忍住气,“一百万就一百万,明天我就要看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