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珩迟钝地笑笑,道:“哪来什么娇?我不过是怕累得你罢了。”
“立政殿椒兰涂墙,藏住你便已足够,我又岂会寻他人?”齐珩笑道,随后上前扶着江锦书,缓缓到书案后落座。
江锦书笑了笑,随意打量四处,不经意间瞥到案角那抹绯红色。
目光一顿,再未移开。
齐珩站在她身侧,沿着她目光看去,随后问道:“瞧什么呢?”
齐珩所立之处,是瞧不见那抹绯红色的,他也只看见那一堆劄子罢,是以他惑然问道。
江锦书敛眸笑笑,而后匆匆道:“我不过是看你劄子如此多,担心你受累了。”
齐珩闻言,心头一暖,想及方才的事,心头升起了愧疚来,他于江锦书有愧,今生都偿还不得。
他心怜地抱住江锦书,于她耳边郑重道:“晚晚,我不累的,我只担心你累,十月怀娠,已属辛苦,女子生产,更万般凶险。”
“我感谢你,亦愧对你。”
“我谢你给了阿媞生命,亦谢你心中有我,时时迁就,我愧对你,你为我受累之时,我却丝毫不能帮你。”
江锦书被他此番衷心之语惊得一愣,她恍惚道:“你今日,怎么说这样的话?”
齐珩怕江锦书察觉异常,连连道:“没什么,我只觉着对你有疚。”
“我与你说个交底的话,我是害怕的,害怕产子的疼痛,亦怕在鬼门关的那一遭,但我却不悔。”
江锦书语气一顿,而后道:“我知道,阿娘很早就离开了我们,你是极孤独的,而我腹中的这个孩子是你的骨血,是你的亲人,从此,你也不必在那黑夜中独自前行了,这个世上,很快会多一个人来爱你了。”
江锦书低下头,看着腹间的隆起,她伸手轻抚。
江锦书牵着他的手,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是我们的孩子,我很爱她,我知道你也是爱她的,她带着我们所有的期待与遗憾,我想到此,便再不害怕,是你与阿媞给了我这个勇气。”
齐珩眼边泛红,他神情呆呆的,眼前不自觉地涌现了泪水,他紧紧抱住江锦书,抚上她的背脊,心痛地阖上双眼,泪水自眼角而落,堪堪滴在江锦书颈窝上的发丝上。
“晚晚,我是真的爱你,也离不开你。”
窗外雨渐渐大了些,齐珩坐在榻边,看着女子的睡颜,他怜惜地拨开江锦书的发丝,而后将被子向上轻抬。
他俯身在她额心如雨落点水般的一吻。
随后他去了偏殿,谢晏执子自战,听见来人的脚步声,他抬首轻笑,道:“要对弈吗?”
齐珩点了点头。
下至半局时,谢晏轻声笑道:“闻道长安似弈棋,此话果真不假。”【1】
“六哥,你说呢?”
一声“六哥”拉回了齐珩的思绪,谢晏虽与齐珩亲近,却极少如旁人般唤他六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