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裴空尿遁屎遁,李昭只能找来几位镖师的徒弟陪着,同时也将这小子就是裴空的事说了。
几位镖师的表情很丰富,李昭也不用掩饰激动兴奋的情绪了,手舞足蹈,胡言乱语一通后,终于将那份多年期盼成真的喜悦发泄完了,转而有些悲伤,她知道父亲李重刃若是知道找到了裴空,不知要多高兴。
赵苍提醒她:“你是找了他十八年,可他来了便是要杀你,怕不是你几句话便能驯服的。”
苏伯也说:“那小子一看便是一身反骨,再加上有人挑唆了十几年,眼下是那些人不知他在何处,真说知道了,不会罢手!照你说的,他们劫走那小子必定是有用的,怎会白养了十八年,任由他回到……”
“哎呀!”周猛大手一挥:“有何可怕的?先将那小子腿打折,能听进去人话了再给他接上,这时候谁敢来,老子送他与他祖宗团圆便是了!”
周猛声音太大,大到另一辆马车里的裴空听到了,扯着脖子喊:“你打一个试试!”
阿水哼了一声说:“他脾气上来,真敢打。”
裴空气愤不已的闭了嘴。
……
李昭对裴空的功夫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那些人不会教他真功夫,却会让裴空自己觉着自己已经很厉害了,尤其之后几日,李昭暗中观察,裴空脾气暴躁,自以为是,目空一切……
李昭断定养育裴空的人必定是部族首领,不然,这般模样早被人打死了,可同时李昭又发现裴空并非一无是处,他很会观察人,知道哪些人可以包容他,哪些人出现他要收敛,且有时候也会呆呆的像是在思考。
李昭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她也知道这时候的裴空即便答了,也未必是实话,不然魏然不会这般轻易离开。
……
就这么走了十多天,裴空从一开始的没事找事终于过渡到认命后的爱咋咋地,这还要归功于苏伯,苏伯闲来无事便会松开裴空身上的绑绳,裴空瞅准机会跑了,很快又会被苏伯抓回来,后来干脆用裴空练徒弟,裴空再傻也不会白费劲儿了。
李昭再没找他说过话,恨意不减,说什么都没用。
这一日车队到了昌宇县,一路上是从西北往东南走,倒是没觉着越来越冷,可也是十月底的天儿了,再走十几日左右,便可到目的地余阴县交镖,而后李昭便可带队回洛京了,到那时才是真正收拾裴空的时候。
至少李昭是这么计划的。
李昭走镖不喜进城,途中补给也是有人去城中买来,进城出城的盘查着实麻烦,而今日清晨徐亮带人进城采买,中午才追上了队伍。
徐亮骑到李昭身旁的时候,李昭正骑在马上慢悠悠的吃干粮,掉下的渣都被她接着送进口中,哪怕掉到马鞍上,她也要捡起来吃了。
裴空早就发现李昭这个毛病了,不管吃什么,李昭不会浪费一丝一毫,他嘲讽过,李昭没理他,还是阿水气不过,趁李昭不注意先是拳打脚踢一顿,而后才说:
“她小时候走镖遇过荒年,你知道她一路见的都是啥?走镖的见多了生死,可最不该浪费的就是粮食,那是能换命的东西!我不管你懂不懂,以后若是让我见到你剩饭,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裴空很是委屈,他想说他知道要珍惜食物,可不是说镖局很有钱吗?有钱了还用珍惜?他养父可从来不吃剩下的牛羊肉,都要吃刚出锅的,还要是肋骨上的。
是不是装的?
裴空带着这个疑问注意了很多天,李昭的表现无一例外。
……
李昭将手中的干粮全部送进口中,又将手上的渣也吃掉,这才问徐亮:“怎回来的有些晚?”
徐亮说人多耽误了,另外两个跟着进城的趟子手极力的垂着头,根本不敢抬眼看向李昭,莫说李昭,阿水都看出不对了,她哼了一声说:
“徐叔也是,要么嘱咐清楚演练一番,要么实话实说,这般模样,任谁看到,能不知道你们一定是遇到啥事了?”
徐亮埋怨的看着阿水说:“你不多嘴,兴许能混过去。”
“眼下混过去有何用,她迟早问出实情,到时哪怕走出去百里路,她也会回来,又不是没这么干过。”
苏伯坐在车夫身旁,摇着头说:“这丫头的这股子倔劲儿不知是随了谁!”
阿水又说:“还能随谁,不都是那些师父们教的。”
周猛在远处的马上吼道:“她想干啥便干啥,你们别难为她!”
徐亮哎呀了一声,说:
“今日在城中恰巧遇到升堂问案,听说是城中有户人家,只老夫妇二人,没孩子,老头是个做木桶、木盆的‘箍桶匠’,也扎灯笼、做纸鸢,老妇人帮人浆洗衣物,缝缝补补做些针线活挣些饭钱,没得罪谁,结果都被杀了,县衙抓了凶犯,是这户人家的邻居,说是午夜时分杀人,院门上了拴,只有这户邻居家翻墙可入,本来我们没想过去看,可卖货的主家都跑去看热闹了,说几十年没出过这般的命案了,我们等了好一会儿,以为升堂之后总该回来了吧?可就是不见人回,我们便想着过去瞧瞧,正好瞧见被抓的那户邻居家的妇人为自己丈夫鸣冤,一头撞死在县衙堂上,听审的百姓可不少,一下子就乱了,我想着还是赶紧回去等着吧,县衙定会驱赶百姓,果不其然,我们前脚刚回,后脚卖家便回来了。”
李昭皱眉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
车队依旧缓缓前行,突然,李昭勒紧缰绳,喊道:“苏伯,带上裴空跟我走一趟,徐亮和阿水跟着其他人慢慢走,最迟明日黄昏,我们能追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