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法!这是妖法啊!”
“灾星!她果然是灾星!引来天火烧了周老爷的粮仓!快抓住她!”
“烧死她!给周老爷祭天!”
愤怒、恐惧、被煽动的愚昧,如同沸腾的油锅,在晒谷场上炸开!几十个手持锄头、镰刀、木棍的村民,在周家几个家丁的带头鼓噪下,红着眼,如同被激怒的兽群,朝着沈昭三人猛扑过来!
阿阮小脸煞白,下意识地往沈昭身后缩了缩,小手紧紧攥住了沈昭的衣角。陈铁瘸着腿上前一步,布满老茧的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挂着的、那柄磨得锃亮的铁锤,独眼里凶光毕露,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老狼:“姑娘!带阿阮走!我断后!”
“断什么后!”沈昭的声音冰冷如刀,瞬间劈开混乱的喧嚣。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汹涌扑来的人群,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这一步,仿佛踏在了某种无形的节点上,让整个疯狂扑来的势头都为之一滞!
她高高举起手中那块尚未完全融化的冰砖,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膜:“妖法?!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是水变的冰!是天地间最寻常不过的东西!你们供奉的‘雨师’神婆,才是真正的骗子!是她!和周扒皮勾结!用毒草害你们的娃娃!用你们的血汗钱养肥周家的粮仓!现在粮仓烧了,你们不去找放火的真凶,反倒要替骗子出头,替吃你们肉喝你们血的周家当狗?!”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铁钉,狠狠钉进在场一些尚有理智的村民心里!尤其是那些家里孩子被选作“灵童”又侥幸逃过一劫的妇人,看着沈昭手中那块在烈日下冒着寒气的冰砖,再想想自家孩子差点被毒死的惨状,又看看地上那滩散发着恶臭的“仙露”……
“她说的是真的吗?仙露……真是毒草熬的?”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妇人声音颤抖地问。
“我……我好像见过神婆鬼鬼祟祟在后山采过那种红点点的草……”另一个汉子迟疑着低语。
“可……可粮仓……”
“粮仓就是遭了天谴!”沈昭厉声打断质疑,目光如电,扫向人群中那几个叫嚣得最凶、明显是周家家丁的家伙,“周扒皮囤积居奇,眼看旱灾饿死多少人!老天都看不过眼!一道旱雷劈了他的粮仓!这是报应!你们谁敢动我,就是跟老天爷作对!下一个雷,就劈在谁头上!”
她的话音刚落!
“轰隆——!”
一声沉闷却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来自九霄云外,又仿佛就在耳边炸开!整个大地都似乎随之颤抖了一下!
所有扑向沈昭的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瞬间僵在原地!脸上血色褪尽!
那几个冲在最前面的周家家丁,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惊恐地抬头望天!
“雷……雷公爷爷发怒了!”
“老天爷显灵了!真是报应啊!”
“快跑啊!”
不知是谁先带的头,恐惧如同瘟疫般瞬间席卷了所有人!刚才还气势汹汹要抓“灾星”的村民,此刻如同受惊的鸟兽,哭爹喊娘地丢掉手里的家伙什,抱头鼠窜,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晒谷场上瞬间乱成一团,只剩下满地狼藉和那几个瘫软在地、屎尿齐流的周家家丁。
沈昭站在原地,微微喘息,握着冰砖的手心沁出冷汗。刚才那声“旱雷”,自然是陈铁用他藏在工具箱夹层里的最后一点劣质火药,配合精准的投掷时机弄出来的动静。但效果,出奇的好。
【叮!成功化解致命危机,破除迷信骗局,获得强烈敬畏、信仰崩塌情绪熵变…威望值+12!】
【叮!威望值累计达到35点!满足兑换条件!是否兑换《初级硝石矿脉探测及开采指南》?】
冰冷的提示音带着丰厚的回报。硝石矿!这正是她急需的!制造火药、制冰、甚至未来可能的更多应用!沈昭毫不犹豫:“兑换!”
大量的信息涌入脑海,青州附近几处可能蕴藏硝石矿的地点、简易开采方法、提纯步骤清晰浮现。
“姑娘!你没事吧?”陈铁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看着沈昭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和一丝狂热。刚才那“旱雷”配合沈昭的话语,效果简直神乎其神!阿阮也紧紧挨着沈昭,小脸上满是依赖。
“没事。”沈昭摇摇头,目光冰冷地扫过地上那几个吓瘫的家丁,又看向远处周家庄方向升起的滚滚浓烟。火势似乎小了些,但周家这次绝对元气大伤。
“走!此地不宜久留!”沈昭当机立断。周扒皮吃了这么大的亏,缓过劲来,必定疯狂报复。
三人迅速离开混乱的晒谷场,借着村中房屋的掩护,朝着村外陈铁那个废弃的打铁铺方向撤离。
路上,陈铁忍不住压低声音问:“姑娘,那雷……”
“是火药。”沈昭言简意赅,“你工具箱里最后那点家底,派上大用场了。”
陈铁独眼一亮,随即又有些懊恼:“可惜量太少了!要是能多弄点……唉,这年头,官府对火药看得比命根子还紧,硫磺、硝石都是管制品,黑市上贵得要死,还难搞!”
硝石?沈昭心中一动,刚刚兑换的矿脉信息立刻浮现。她脚步不停,低声问道:“陈伯,你对附近的山头熟不熟?知不知道黑石坳、野狼沟、老鸦岭这几个地方?”
陈铁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熟!怎么不熟!老汉我当年走镖,这片山沟沟都钻遍了!黑石坳石头黑漆漆的,鸟不拉屎!野狼沟是真有狼,凶得很!老鸦岭……倒是没听说有啥特别的,就是林子密,石头多。姑娘问这做啥?”
“找硝石。”沈昭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一种白色的,像霜一样结在石头缝里或者土壁上,味道发苦发涩的矿物。能制冰,也能配火药!”
“硝石?!”陈铁猛地停住脚步,独眼瞪得溜圆,呼吸都急促起来,“姑娘……你……你认得那东西?还能找到矿?要是真能找到……老天爷!”他激动得胡子都在抖。对于一个曾经的军械师来说,稳定获取硝石意味着什么,他太清楚了!
“需要人手,需要工具,还需要保密。”沈昭冷静地泼了盆冷水,“现在最要紧的,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把周家这波报复躲过去。”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了村外山脚下一处破败的院落前。几间土坯房塌了大半,只剩下一个勉强还算完整的棚子,里面堆着些废弃的铁砧、风箱和锈迹斑斑的工具。正是陈铁那个废弃的打铁铺。
“暂时只能先凑合了。”陈铁有些窘迫地推开吱呀作响的破木门,“里面脏乱,姑娘和阿阮将就一下,我收拾收拾。”
棚子里灰尘蛛网遍布,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尘土的味道。阿阮却像回了家一样,轻车熟路地跑到角落里,扒拉出一个破旧的陶罐,又跑到外面水沟边打了点浑浊的水回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块还算平整的石头上。然后她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得可怜的、用破布包着的小包裹,打开,里面是几块黑乎乎的杂粮饼子——这是他们从流民营带出来仅存的口粮。
她拿起一块饼子,掰成三份,将最大的一份递给沈昭,第二份递给陈铁,自己只留下最小的一块。
沈昭看着手里那块粗糙得硌手的饼子,再看看阿阮那双清澈专注、仿佛在完成某种神圣仪式的眼睛,心头微暖。她没说什么,接过饼子,就着陶罐里的浑水,小口小口地啃了起来。味道苦涩难咽,却是活下去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