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有人引申下去:“婚姻里的性之爱关系至关重要,它是婚姻的润滑剂。****嘛,越做越爱,不做不爱。是不是?”
“但婚姻的内容多而庞杂,性之爱只是其中之一,而不是唯一。”
“是啊,有些婚姻里就缺少性之爱,甚至没有性之爱,可是并不影响那种婚姻里的男人女人恩恩爱爱。”
“也许,他们是精神之爱吧。”
“可是,在现实生活中,我看到的却更多的是男人和女人在法律认定和保护的婚姻里互相不满互相讨厌但却还是互相忍耐着,忍耐到什么时候,忍耐到死。”
“不,到死了都没有结束,难道大家没有看到在一片片坟场上,死掉的夫妻的墓碑还在肩并肩地双双坐在一起吗?倘若真的有灵魂存在,谁知道他们是在说恩爱的悄悄话还是在吵架呢?”
离男们注意到,说这番话的又是叶晓南,他们不知道真名叫作“梦独”的叶晓南。
老离男肖沉说:“倘这么想想,那么多活着的夫妻,那么多死去的夫妻,他们明明不爱,却要在婚姻的壳子里互相折磨。还是我等离男们睿智,摆脱了婚姻的枷锁。”
樊主编说道:“著名作家谌容有一部中篇小说,篇名叫作《懒得离婚》,我觉得把很多貌似美满的婚姻的病症说到根儿上了,因为婚姻里难分谁对谁错,于是乎,懒得离。就像叶晓南所阐述的陈世美的心态,陈世美懒得休妻。”
“如果从谌容《懒得离婚》里的观点来分析陈世美和秦香莲的婚姻,那么是不是可以说,陈世美之死,的确有些冤枉,特别是,他还世世代代身背骂名。”
“包黑脸在几重激将之下,终于怒铡了陈世美,给自己维护了个不惧强权的清官的美名。陈世美死于铡刀之下了,秦香莲报仇雪恨了,她将带着她的一双儿女回归家乡,接下来她和她的儿女会如何生活呢?家乡的人会怎么看她,她的一双正在成长中的儿女会怎么与她相处,她内疚过吗?后悔过吗?她会不会做恶梦?这些,戏剧里都没有呈现。但实际上,这些,都是秦香莲必须面对的现实问题。可是这些,编戏的人就不管了,反正,他们赚足了人们的眼泪,也赚足了人们的好口碑。”
“如果照你这么推想,陈世美惨,活着的秦香莲更惨,真不知道她当时当地到底是怎么想的。”
“演员倒是差不多接近身临其境吧?小白玉霜演的,演的真好,谁有能耐问问小白玉霜去?”
“到哪里去问问小白玉霜?连小白玉霜自己也不会想到,陈世美惨,秦香莲惨,她呢,作为一个演绎者,她的命运比陈世美比秦香莲更惨,惨一百倍哪。”说此话的人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唉,谁说不是呢?”有人附和道。
对于小白玉霜一生的凄苦经历,有些人听说过,有些人没有听说过,便有没听说过的人问道:“小白玉霜,怎么个凄惨法了?”
有略知小白玉霜经历的人便简单讲了小白玉霜的身世,讲她小时候被卖入戏班子,讲她与白玉霜的奇特关系,讲她被老板下药导致终身不孕,讲她屡被渣男所骗,还讲她终于喜得新生,成了新中国为人民演戏唱戏的艺术工作者。“可是,谁会想到,她无法避免地被卷进了文化革命的浪潮当中,被一些小崽子们批斗,最后,含冤自杀了。唉——,说真的,如果不是小白玉霜,我想,评剧在全国不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离男们的话题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上了岔道。
是老离男肖沉把大家伙儿从岔道上拉了回来,他说:“陈世美惨,秦香莲惨,小白玉霜惨,有一个人,比他们还惨。”
“谁?”包括樊主编、叶晓晨在内的很多人异口同声地问。
梦独看向老离男肖沉的脸,肖沉的脸在明亮的光照下显出深刻的皱纹。梦独这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是谁,将天花板上的大灯打开了,大灯发出的是耀眼的白光,溶化了射灯的橙黄色光芒。
肖沉回答道:“陈世美。没错,我说的就是陈世美,这个陈世美,比窦娥还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