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叶晓晨说。
“你没有明白,我也没有明白。在这世界上,最让人难于弄明白的就是男人女人的事儿。我看了那么多书,想了那么多,可是,我的脑子里还是一团糨糊。”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
“晓南,哦不,梦独,你是梦独,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情况下,我是可以叫你梦独的。梦独,你是不是在爱情上受过伤?受过很大很大的伤?”叶晓晨问道。
“你知道的。我爱过一个人,可是我不能爱她。”梦独说道,明显是在曲解叶晓晨的话,顾左右而言他。
“你应当明白,我说的不是叶晓露。”
“在叶晓露之前,我没有爱上过任何女性。”
“你那么优秀,在遇见我妹妹之前,不可能没有谈过恋爱吧?”
“严格地说,我真的没有谈过恋爱。”梦独正色道。
“这是严格地说;那要是不严格地说呢?”叶晓晨抓住梦独话里的漏洞追问。
兴许是因为喝了酒,兴许是觉得不跟叶晓晨透露一些他的伤痛便会实在对他不住,梦独终还是破天荒头一次向他人谈及了他内心里的苦痛隐秘:“没有不严格之说。在遇见晓露之前,我没有谈过恋爱,这是真话;但是严格地说,还是严格地说,我曾跟一个女人有过很长一段孽缘。但是我从不回家,从不跟任何人谈及我的过往,并不仅仅跟这个女人有关,而是跟很多很多人相关。”
“除了跟那个女人,还跟哪些人相关呢?”叶晓晨小心地试探着问道。
“比如,我的家人;再比如,我的村人们;还比如,我曾遇到过的官方人物们。等等,很多很多,在他们的眼里,我就像是过街老鼠。”
“那个女人,是个什么样儿的女人呢?”
“我家里的人,我村上的人,还有许多许多人,都说她是一个好女人,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女人。”
“别人眼里的好女人,未必就适合你,对吗?”
“不仅仅是适合不适合那么简单。”
“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那些人想把这个好女人推给你,强加给你。可是,你并不喜欢她。”叶晓晨说。
“还有呢?晓晨,你说下去。”
“如果按着这个逻辑推理,我想,你当兵,大约是为了躲开这个女人,对吧?”
“对了一部分,但不是全对。你再说,继续推理下去。”
“既然你不爱她,那就跟她明说好了;你当了兵,当然就更表明你的态度了,给那个好女人写一封断交信,不就得了?爱,就在一起,不爱,就不在一起。不就得了?再说了,你跟那个所谓的好女人没有进行婚姻登记,没有形成婚姻关系。事情不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吗?”
“晓晨,看来,你还是不能理解。你是南方人,而我是北方人,我早就发现了,你们这里的人跟我们那里的人,在婚恋观念上是有很大不同的;还有,你出生在条件优越的家庭,你一直顺风顺水,要说磕绊,跟司灵蕊的关系目前是遇上了困难。所以,你就更难以理解我了。我很想把心中的苦痛告诉你,想的是总算有人与我一起分担了,但是现在看来,还不到时候,我还不能原原本本地告诉你,是我不敢原原本本地告诉你,我怕你理解不了,反会误解了我,看扁了我,疏远了我,我更怕失去你这个朋友。”
“梦独,那就暂时不要说吧,我,我也怕失去你这个朋友。我想,你总有一天,会告诉我的,对吗?”
“对。”梦独点了点头,朝叶晓晨举起了酒杯,两人碰了一下,又一次地一干而尽。
叶晓晨又打开了两听啤酒。
梦独阻止道:“算了,就喝到这里吧。”
“不,第一次在新房子里喝酒,当然得不醉不归啊。”叶晓晨说,舌头明显打起卷来,说出的话也是前后矛盾。
“不醉不归?你要往哪里归啊?”梦独笑问。
叶晓晨也笑了,但还是又倒满了两个杯子。
最后,叶晓晨大醉,梦独也是醒中有醉了。
醉酒后的叶晓晨大哭,哭自己对不起司灵蕊,对不起叶震宇,哭司灵蕊“忘恩负义”不理他,哭自己竟然成了光棍汉。
叶晓晨哭,梦独却唱了起来。一直以来,他并没有发现哪一首歌能够抒发他的心情,能够代表他的人生行程,平时哪怕唱歌,唱的也不过是较为贴合他心情和经历的歌曲,现在,他唱响的是《三百六十五里路》:
“醉夜朦胧的星辰,阻挡不了我行程,多年漂泊日夜餐风露宿,为了理想我宁愿忍受寂寞,过一日行一程。抖落异地的尘土,踏上遥远的归途……三百六十五里路呀,从故乡到异乡;三百六十五里路呀,从少年到白头……”唱着唱着,晶莹的泪花蒙上了梦独的双眼。
已经是后半夜了,梦独将叶晓晨扶上了床,叶晓晨仰倒在床上时,却未松开手,反是将梦独也拉倒了。两人像是回到了多年以前,虽是同性,却纯洁地睡在同一张床上。酒意和醉意将他们拉入睡眠当中,两人打起了轻轻的此起彼伏的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