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昭心情烦躁地等了一下午,海东青飞回来时,他还矜持着不肯动弹,非得等小东西走到他跟前来叫两声,他才勉为其难似的,停下手中忙忙碌碌的八百个假动作去取信。
拿下来发现是两封信还不着痕迹地高兴了一下,结果打开第一张,发现是药方,脸顿时一垮,本就不怎么明显的笑意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药方先放到一边,他再无半点期待地把第二张纸条展开看了一眼,随即愣了愣。
显然这一张才是蔺唯用心写了的,比那张药方上为了节省空间用的端正字体不同,这上面的字贝联珠贯,如见其人,透着一股温柔隽永的味道。
虽然内容只有简短四个字:
『朕安勿忧』
喻昭面无表情地盯着这四个字看了会儿,然后奇迹般地被哄好了。
“呵,知道自己一意孤行,做的事没一样不让人忧心就好!”
他嘴角勾了勾,叫来周泽,把蔺唯送出来的药方给他,并严肃嘱咐了一句,不管是百姓还是官兵,每个人都必须喝到,他绝不能接受蔺唯冒险辛苦一场,最后却因为他手里这点小事没做好就功亏一篑。
好在蔺唯给的药方,药材都是比较常见易寻的,这事不为难,周泽拿着就去安排了。
有了小皇帝亲自报平安,喻昭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这天晚上他躺在帐篷里,身上还盖着阴错阳差之下,一直没能还给蔺唯的那件外袍。
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他一般不为难自己,想盖就盖了。
帐篷内烛火一直燃着,喻昭忍不住一直拿着那张纸条翻来覆去地看,也不知道蔺唯写这四个字的时候是在想什么,他送过去的信可半句关心都没有,这么回也不怕自作多情,若换做他肯定拉不下这个脸!
但蔺唯显然很笃定他真正担忧什么,并没有中规中矩地也回一句城内安好勿忧,这四个字回得坦率直白,喻昭又不能不承认自己那一瞬间有被哄到。
好像对方默认了他对君上的任性失礼,亦知晓他口是心非的毛病,不单只是宽宥,还愿意先一步放低面子给他一个真正想要的答案,免他担忧。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脾气性格的人,欲夸他好的时候,想起来的都是他蔫坏的恶趣味,可若要反过来说他不好,又觉得这话太过违心,说出来自己都觉得是在造口业。
喻昭有些脑子不太清醒地想,但凡对象换个女子,他都会觉得小皇帝如此用心撩拨是喜欢……
呃,想到半路他表情一顿,忽地反应过来,似乎大概好像也…不用换?小皇帝又不喜欢女子!
他就是蔺唯喜欢的那类性别啊。
喻昭拉过身上的外袍盖住头,试图闷死自己好逃避这种过于一厢情愿的羞耻念头,但这想法生出来好像就在心里扎了根似的,怎么都无法挥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