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伸手去拉他的脚，苦苦哀求：“王老板！求求您别踩我的画……这是我给我娘买药的钱……”
“买药？”王老板嗤笑一声，伸手推了书生一把，书生差点摔倒。“就你这破画，擦屁股都嫌硬，还想换钱买药？我看你还是趁早滚蛋，别在这儿碍老子的眼！”
越来越多的鬼魂围了过来，对着两鬼指指点点，却没有敢上前帮忙的。
离怨挤在群鬼里看着正在发生的一切，身侧的拳头攥了又攥。她想上去替书生讨回公道，可是刚一动心思，就想起师父曾经的教导。
“人间多纷扰，切忌涉入他人因果。”
可这里是不见天日的阴曹地府，一个没有活人的世界。
这些人生前为了活着而苟且，抱着善有善报、恶人下地狱的想法，隐忍一世。可到了死后才发现，即使在是在律法严苛的冥界，也会有人间才有的弱肉强食的底色。
善人会不会有善报她不知道，但她下山时看到更多的，是恶人杀人放火，最后仍在酒楼里夜夜笙歌、花天酒地。
为什么好人犯了一点点的小错就要被全世界征讨？坏人十恶不赦也能够逍遥法外？
正义到底要什么时候才可以被声张？在远在九天之外的神界？还是在混沌一体的虚无之地？
他们还要等多久？正义会来吗？迟来的正义还叫正义吗？
如果人活着要憋屈一世，死后也要一直憋屈着，那这样的日子……要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呢？
这时，王老板冲不远处招了招手。
“你们几个，过来！把这穷酸鬼的摊子给我掀了，赶远点！”
两个黑衣壮汉应声赶来，撸起袖子就要掀书生的画摊。
书生急得快哭出来，张开手臂挡在摊位前。
“你们别碰我的画！这是我画了好几天的……”
“滚开！”一个黑衣壮汉蛮横地把书生扒到一边，扬起手正准备给他一个教训。
“过分了。”这三个字从离怨牙缝里挤出来时，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一时间，她成为了全场焦点，三道不同的目光同时射向她。
一个阴狠，一个哀伤，另外一个来自于群众的讶异。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节骨眼儿上，离怨不得不站出来。
她本来是不想多管闲事的，但是王老板实在过分，如果她再不阻止，那她这个冥帝当得也太窝囊了。
王老板看着她从群鬼里走出来，眯了眯眼睛，尤其是在看到她那身破破烂烂的打扮时，眼中的鄙夷快要溢出来。
“哪来的臭小子？就凭你，也想逞英雄？”
“英雄不敢当。只是你抢人家的摊位，又踩坏别人的画，还要掀摊。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这句话声音不大，却清楚地传到在场的所有鬼魂耳中。
吃瓜群众一阵惊叹：“新来的胆子也太大了！”
王老板听见她不知天高地厚的发言，以为只是个新来的还不懂规矩的小鬼，不屑地笑了：“你算哪根葱？也敢管老子的闲事？赶紧滚，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离怨挑眉，故意挑衅道：“我看你就是欺软怕硬，只会欺负老实人。有本事你跟我比划比划？”
王老板冷哼一声，指了指两个黑衣壮汉，“你们俩，给我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起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