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怨故意压低嗓子，粗声粗气地说：“去南边，罗浮山方向。”
“罗浮山？巧了不是！我这船正好往那边去，顺路！”老李脸上堆着假笑，眼睛滴溜溜地在她身上打转，“算你便宜点，十枚冥币，怎么样？”
离怨心里咯噔一下，她哪有什么冥币？从重生到现在，兜比脸都干净。
“我…我没冥币。”
老李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语气也变了：“没冥币？没冥币你坐船？耍我呢？”
“但是我还有别的东西，”离怨从袖袋里掏出那半截断了的绯色袖子。
原本她打算留个样版，以后赔崔珏一件新的，但现在看来是留不住了。
“你看这个能不能抵船费？这料子可是好东西。”
老李狐疑地接过袖子，翻来覆去看了看。他虽然不识得幽冥蛛丝和往生纱，但摸着料子确实顺滑，还带着点淡淡的灵力波动，知道不是凡品。
“这……倒是能值几个钱。行吧，看你是新魂，就当帮你一把，上来吧！”
离怨松了口气，连忙跳上船。
船不大，船舱里挤着七八个鬼魂，都低着头沉默不语。
她找了个角落坐下，不一会儿，船开了。
没过多久，老李钻进船舱，手里端着个破碗。
“各位客官，茶水钱，一个冥币一位，概不赊账啊！”
鬼魂们纷纷掏钱，只有离怨傻坐着。
老李走到她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位小哥，刚才那袖子抵了船费，茶水钱总得给吧？”
离怨皱眉，“你刚才没说有茶水钱啊。”
老李翻了个白眼，“坐船哪能没茶水？要么给钱，要么就别喝！”
离怨懒得跟他计较，干脆扭过头看风景。
忘川河的水泛着暗红色，河面上漂浮着一朵朵白色的花瓣，偶尔有一两只蝴蝶从船头飞过。
“砰！”
船突然剧烈地晃了一下，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怎么回事？”离怨警惕地站起来。
船舱外传来老李的惊叫声：“不好！是水匪！”
下一秒，几个凶神恶煞的鬼魂就踹开舱门冲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独眼龙，脸上一道刀疤从额头划到下巴，手里提着把锈迹斑斑的大砍刀；他旁边是个斗鸡眼，手里攥着根铁链；最后是个矮个子，手里拿着个麻袋。
“都都都……都别动！”矮个子率先喊话，却因为紧张，半天说不出下一句。“此……此此……”
“滚开！”独眼龙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举起砍刀冲众鬼比划。“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识相的赶紧把值钱东西都交出来，不然别怪老子刀下无情！”
“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斗鸡眼尖细的嗓音跟腔，活脱脱第二个魏公公。
船舱里的鬼魂们吓得瑟瑟发抖，纷纷把身上的东西往地上扔。
离怨却眯起了眼。
这仨水匪进来之前，她看见老李在外面冲他们使了个眼色，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
磕巴蹲在地上，津津有味地用麻袋捡钱，余光瞥见离怨一动不动地站在那。
什么动作都没有，也看不出来一点害怕的情绪，实在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把把把……把钱交出来！不不不……不然老、老子把你扔下去喂喂……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