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遣兵派将,到后续粮草如何调度,再到各部如何支援双线战事的开展,棋心冷酷又迅速的与朝臣们敲定应战方案。
一直到最后,只剩下拟旨,用印。
还有……裴朝卿捧出来的兵符。
景黎上前一步:“事急从权,之前皇兄巡视河工,都是本王暂理朝政,我来吧。”
两个人的眼神撞到一起,都能看出对方眼里的慎重。
棋心攥紧了拳头。
她与景黎都清楚的一件事便是,尽管是十万火急的关口,发兵用印刻不容缓,但只要景弘没有主事,那么这种时候谁能调得动兵,谁便是那个威胁到皇权,帝皇所绝对不能容忍的存在。
这也是为什么,景黎会选择上前。
棋心目光沉静,微微地摇了摇头:“棣王殿下,还是让棋心来吧。”
景黎本身就是皇室血脉,陛下唯一的胞弟,更是手握兵权,若再由他拟旨,动用皇帝玉玺,景黎之后怕是性命难保。
但棋心不一样,她所能走上朝堂,能参政议政的权力都来自于皇帝的授予,是皇帝本人的代言人。而另一个因素,她只是一个女眷,身为皇帝的景弘会因此忌惮自己的弟弟是否有篡位的心思,但棋心却绝对不可能推翻景弘。
最后,就算退一万步,景弘当真因此事要除掉这个发兵用印的人,那么,棋心去死和景黎去死所造成的损失是截然不同的。
是以,棋心只是闭了闭眼,便深吸一口气,动作敏捷的拟旨,拿过了皇帝玉玺,清晰的印在了圣旨之上,连带着兵符都交到了要出征的将军们手上。
卫年死死咬着自己的唇,哪怕是为了小卷儿,此战,必胜!
穆弛虽然反应迟缓了些,却也在看到景黎脸上不掩饰的痛心时,明白过来棋心此举背后的含义。
一直到目送着大臣们尽皆离开,棋心才终于松下这口气,软倒在了龙案侧,浑身虚脱,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裴朝卿悄无声息的走上前来。
棋心喘息几声,抬头看到了那张美的惊心动魄的脸,向他伸出手去,苦笑:“拉我一把。”
裴朝卿稍一用力,棋心便随之站了起来,目光也看向了这个一句话都没说的人:“今日你我犯得,可都是杀头的罪过。”
甚至……如果景弘是一个昏庸残暴的君主的话,她俩今日所作所为,都够得上诛九族了。
裴朝卿淡然一笑:“我家中无人,亲族亦无。”
言下之意,便是就算是诛九族,也只是杀他一个。
棋心终于缓过了心神,沉吟片刻,却没有回政事堂,而是去了宣德殿。
景弘眉心皱起,在龙床上浑身无力。
在太医院诸多圣手名医的努力下,皇帝已经褪了高热,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景弘还得难受上几天。
棋心回了宣德殿,第一件事便是挽起袖子去给景弘擦身,暮春时节本就温度不低,因为发热的缘故,景弘又被捂了一身的汗,早便难以忍耐了。
温热的湿棉巾在身上擦过,留下一道清凉的水意,景弘舒了口气,倒觉得舒服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