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闻言,惨笑了声:“他并未告知奴婢他的是果酒。况且当时殿中有大半屋子的酒,周遭都是各式酒香混在一处,奴婢好不容易寻了机会,慌乱之中,能依凭的,便只有这方帕子。”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他为何用帕子给你做提示?”顾青心头不忍,可眼下必得问个清清楚楚。
“奴婢迟疑过,甚至猜测难道被他发现了?但他是奴婢心上之人,他知晓了奴婢的秘密,非但不嫌弃,还愿意迎娶奴婢,奴婢来不及多想。不仅如此,当时他还说了好些肺腑之言,眼下奴婢说不出口。”说到迎娶二字,白兰鼻头微动,眸中的眼泪再也挂不住,沿着面颊缓缓落下,轻轻滴在手背之上。
顾青只觉心里头沉重无比。
他缓缓起身,疲惫地看了崔景湛一眼,崔景湛扬了扬下巴:“马鸿飞,你还未审完。继续。”
这话将顾青从儿女情长中拽了回来。顾青深呼了口气,此刻便如酿酒的最后一刻,万不可松懈。他强打起精神,缓步走到马鸿飞身前,居高临下睨着他:“你还不说真话?”
马鸿飞好似一滩烂泥,在顾青脚边喘着粗气,他吐了口血沫子,面带嘲讽:“事已至此,有什么不能说的。”
“是她贱!是她心甘情愿!”马鸿飞突然拼尽全力支起上半身,狠命朝白兰骂道。
崔景湛闷哼了声,闻荣一鞭子朝马鸿飞面上挥去,他终于消停下来,双眼通红,看着顾青狰狞大笑:“你是,你是尚酝局的人,怎么,怎么同曹贼的走狗,为,为伍了。”
“你再不说实话,本使可以不要供词。”崔景湛听了,不怒反笑。
那声轻笑一出,院中的禁军个个面露诡异之色,低下头去。
顾青顾不得许多,他缓缓蹲下,眸色凄凉:“我想知道,你究竟做了什么。”
马鸿飞面上露出满意平和的笑容:“就算你赢了大比,不一样还是要求我。”
顾青拦住闻荣,马鸿飞自顾自说起来。
他的果酒并没什么问题,他早就试了多次,没问题。
只是酿酒大比当日,他偷瞧见自己的酒同顾青的酒按惯例被换入新的酒壶中,心里头没了胜算。顾青的本事他是知道的,为了稳操胜券,他得想想法子。
他在宫中并非只认识白兰一人,但思来想去,于旁人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若是东窗事发,他担心别人轻易将他供了出来。偏偏那两个酒壶,样式一样,一个天青色,一个粉青色,他想起前些日子出宫,恰好买了方天青色的帕子……
“我便寻到白兰,同她说,我心悦于她,夺得魁首后,便上门提亲。为表诚心,我将帕子送给她,还骗她说特意挑了一样的粉青色酒壶。”马鸿飞面色和缓,似是将自己都骗了过去,“我只是区区一介酿酒工,没什么本事求得官家赐婚。可如此带着爱意的酒具,呈于官家跟前,何尝不是莫大的尊荣。”
“臭不要脸!”于轩像是瞧见了茅坑里的蛆,不顾闻荣还在一旁,啐了马鸿飞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