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见状,又咬了口舌尖,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沈怀瑾快步行至顾青身前,见他胸前带血,好在没有旁的伤痕。他虽揪心,在皇城司待了整夜,尚能如此,已是不易,一旁狱卒虎视眈眈,眼下不是关切之时。
顾青见沈典御眸中满是血丝,想来没怎么歇好。他率先开口:“是小的连累大人了,还要大人亲自来此污糟之地。”
“无妨,你是我尚酝局之人,来看看你,是本官分内之事。”沈典御听顾青言语,精神头还在,心中担忧放下了一半,“昨日殿上之事,你可有头绪?”
顾青摇头,他飞快复述了一遍自己所知,见一旁的矮胖卒子牢牢盯着自己,他半是套话,半是探究:“大人,您可有什么发现?小的何时能出去?”
言毕,他不经意间侧头,看了眼那卒子,示意他稍安勿躁。
沈怀瑾脸色铁青,详述了一番,亦是皱眉:“明面上一切无碍,定有人暗中动了手脚。这人是谁,本官还没有头绪。你且等等。”
顾青缓缓颔首:“大人,昨日小的来不及多言。小的确信,酒中不曾加多了明矾。若次酒被误呈之事没有头绪,兴许也可查查酿酒大比。”
“你不用担心,本官会奏请官家,尚酝局争取派人一同查探。若真有蹊跷,定会还你清白。”外头的狱卒在催促,沈怀瑾打断了顾青言语,他深看了顾青一眼,眸色复杂,“若你爹娘知你受苦,定是心痛不已。你且看顾好自己。”
盯着沈怀瑾匆匆离去的背影,顾青不禁蹙眉凝眸。沈典御对自己所言的最后一句,听着像是别有用意。尤其是爹娘二字,他咬字极重。
当年官家虽放过了自己,但身为罪臣之后,加之幕后之人恐会斩草除根,自己这些年还是隐姓埋名,低调得紧。
奶娘去世后,自己索性在入尚酝局时填了爹娘已故。
出了此事,沈典御定看过自己的卷宗,便知自己爹娘已逝,他何故无端多言一句……难道他认出了自己?
顾青晃了晃头,自己幼时不曾入宫,亦不曾见过阿爹的同僚。他依稀记得,阿爹曾说过,沈怀瑾是他的得意弟子,就算沈典御认出了自己,想来也没有坏处。说不定还能于报仇有所助益。
亦有可能,沈典御心善,他并未认出,只是有感而发。
如此被铁链拴着,顾青挨了些时日,那卒子给他灌了两次米粥,顾青估摸着时辰,约是到了傍晚。
外头又有脚步声传来,似是有些耳熟。
是崔景湛。
顾青见着崔景湛,心里头不自觉又揪了起来。
不待崔景湛开口,顾青抢先道:“司使大人,方才沈典御来过……”
“无需你啰嗦。”崔景湛眸中满是不耐,他掏出那把乌金柄匕首,在顾青眼前慢慢擦拭,“你不是说能套话?现如今什么也没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