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回到宗门。
麟昭和三大长老径直前往大长老的居所,将后山的真相一一道来。
大长老听着他们的叙述,脸上的神情从最初的平静逐渐转为震惊,最后化作深深的悲痛。
他们思忖了许久,还是没有把真相告诉众弟子,只是告诉弟子们后山邪物的危机已经解除。
众弟子听闻,纷纷欢呼雀跃,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麟昭和三大长老望着弟子们欢腾的身影,神情却复杂难明。
而景莲生和白情则早早回了客房。
景莲生背着白情,一路穿过宗门的长廊,直到踏入客房。房内空无一人,桃夭之早已不知所踪,这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景莲生并未多言,将白情轻轻放在床榻上,随后在他面前蹲下身子。
他伸手握住白情的脚腕,指尖触碰到对方的鞋带,抬眸问道:“要脱鞋吗?”
白情怔怔地看着他,若说景莲生冷冰冰的对待,他是习惯了的。
这样细致入微的温柔,反而叫他无所适从。
他眨了眨眼,神情有些恍惚,低声呢喃道:“我该不会是在做梦,还没醒吧?”
景莲生握着白情的脚腕,抬起红眸看他:“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二人目光交汇。
白情眼眸下垂:“你知道我是谁了……”
“你一直是你。”景莲生单膝跪坐在地,指腹擦过白情脚踝凸起的骨节,“是我没看清。”
白情一怔。
景莲生垂首解开白情的鞋袜,乌发垂落遮住眉眼,活像个忠诚的侍从:“是我错了。”
白情眼睛几乎要滚下泪来,嘴巴却勾出笑容:“没,没有错。”
谁都没有错。
白情咬了咬唇:“那你……还要和我决一生死吗?”
景莲生指尖微颤,花了好一会儿才把白情的袜子褪到足弓:“如果这是你想要的。”
白情在心底暗自长叹一声:我那时所思所想的,又怎会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结局呢?
他清楚地知晓,自己终会化作一具活尸,长眠于地下,这样的他,又怎能去赴那场所谓的生死之战呢?然而,他却偏偏故意与景莲生立下了那个约定。
因为他总觉得,景莲生对自己冷淡无情,和自己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争夺第一的比试,唯有这个比试能叫景莲生放在心上。
景莲生偏偏又是重诺之人,如果真的能用这个约定,叫景莲生不要轻举妄动、冒犯圣上,那就能为景莲生拼得一丝生机。
彼时的辞迎还是有些天真的,以为虎毒不食子,只要熬过这一段日子,太子活着到了登基那一天,总会柳暗花明的。
谁曾想……
白情心思回转许久,最终脸上却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意:“如果是‘你死我亡’的约定,我们也早已实现了。”白情用指尖戳了一下景莲生紧绷的下颌,“也不用这么刻板。”
听到这话,景莲生像是想起了什么,血眸里闪过悲伤。
深埋的往事化作利刃,将他捅得鲜血淋漓。
白情不忍见他如此,弯下腰来,双手摸上景莲生冰冷的脸颊,似笑非笑:“还有一个问题……最重要的问题。”
“什么?”景莲生仰头问。
白情笑盈盈:“你刚刚在后山说的那个慾望……现在还有吗?”
白情感到脚腕被握得紧了紧,然后足心就被扯到景莲生紧绷的大腿之上。
厉鬼冰冷的嘴唇贴到白情的腿上:“一直都有。”
或许是因为生前的元火交融,白情的气息对于景莲生而言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从灵魂深处蔓延而出,每一次靠近,都会让早已化为厉鬼的景莲生心神震颤。
景莲生总是屡屡克制自己。
而今日,景莲生终于决定不再克制。
双袜早不知去向,白情的足弓贴着他的肌肤,触感分外冰凉。
这是一具无血的活尸,苍白的小腿上蜿蜒着淡蓝色的脉络,里头不再奔涌着鲜活的血液,取而代之的是纯阴灵气,缓缓流动,如同静谧的溪流,却更加勾起了景莲生的贪念。
景莲生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追逐。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两道尖锐的獠牙缓缓探出,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森冷的寒光,如蓄势待发的箭,随时就能刺入猎物的皮肉。
白情感受到来自大厉的致命戾气,冰冷阴森,毫不费力就能将他整个人撕裂。
然而,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恐惧,甚至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反而是满心温暖。
他缓缓抬起小腿,把踝骨抵在景莲生的齿边,肌肤与獠牙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寒意……及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