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情一怔:他……是在跟我调情吗?
这个念头,让白情胸腔里的心脏像是突然活过来一样,疯狂地跳动起来。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次心跳带来的震颤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然而,身体却越发沉重,被拉扯着,不断向下坠去,转瞬之间,黑泥已经没过了他的胸口。
最紧要的是,他看着景莲生也渐渐着自己要拖入泥淖之中。
这疯狂恋爱脑小活尸居然也有嗑不了糖的时候,现在急得直冒冷汗。
景莲生的鬼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扣着白情的手腕,即便他的身体已被黑泥拖向沼泽的中心,这双手也依旧纹丝不动,沉默地履行着天师在一分钟前的撒娇敕令:你可要把我牵得紧紧的,千万别松手啊。
白情心急如焚,他绝不忍心见景莲生随自己一起坠入深渊。
他一咬牙,在景莲生手心绽开灵力,瞬间划破景莲生的手掌。
景莲生不期然感到手心一痛,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白情趁势一挥,借势将景莲生的手甩开。
“白情!”景莲生低喝一声,声音中带着罕见的慌乱。
他伸手想要再次抓住白情,却已经来不及了。
白情的身体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支撑,迅速被黑泥吞没。
黑泥如汹涌的洪流猛然间将白情彻底淹没,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清明,随即紧紧闭上。
危机时刻,熟悉的穿越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再次将他包裹。
他运转灵力,想像前几次那样掌握穿越的主动权,然而掌心处却传来一阵黏腻的触感——那是方才他情急之下,用灵力划破了景莲生的手掌,景莲生掌心涌出的鲜血,此刻正沾染在他的手上。
大厉血迹未干,与黑泥中的阴气相互交织,竟如同宿命的丝线般相互缠绕,迸发出一种诡异而神秘的共鸣。
刹那间,残血与阴气形成了一个无形的漩涡,将他的魂体卷入其中,无法挣脱。
他猛然睁眼,是千年前。
但是……
这一回,他不是辞迎。
他看到的……
是景莲生的过去。
他微微皱眉,迅速在脑海中梳理着一切。
很快,他便意识到,穿越发生时,他启用了圣子沟通天地的灵力,而当时,他手中沾染了大厉残血。
在灵力与残血的交互作用下下,他穿越茫茫时空,一头扎进了莲生太子那早已尘封的过去。
——
十六岁的景莲生,执笔的手悬在宣纸上方,墨汁在宣纸上洇出黑印。
父皇又在莲池前诵经了。
他记得五岁生辰那日,母后攥着他被戒尺打肿的手,指甲掐进掌心:“莲生,定要争气!”
策论终于送到皇帝面前,字字珠玑,振聋发聩。
皇帝是很欣赏的,但欣赏的不是景莲生的勤奋好学,而是:“古莲庇佑,我儿聪慧。”
敌军来袭,景莲生主动请缨,率军出征。
战场上,他身先士卒,几次陷入绝境,却总能以惊人的毅力死里逃生。战功传遍莲国,百姓纷纷称颂他为“护国战神”。他的名字在街头巷尾被传唱,就连孩童们也挥舞木剑,模仿他的英姿。
然而,班师回朝那日,父皇抚过他铠甲上的箭痕,感谢的是:“古莲庇佑,我军必胜。”
那一刻,景莲生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他目光低垂,唇角抿起。
看着全无喜色的太子,父皇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毕竟,景莲生懂事之后,就没有在父皇面前笑过了。
父皇便只当他是一个不爱笑的闷葫芦。
他挥了挥手,语气随意:“下去吧,好好休息。”
景莲生躬身行礼,转身离去,唇角依旧抿着,眼中却闪过一丝自嘲。
原来,他拼尽一切换来的,不过是父皇的一句“古莲庇佑”。
后来,他暗中查探莲教的底细,终于揭开了光鲜表象下的污秽。
景莲生手握铁证,连夜赶往京城,途中却遭到下毒,以及莲教高手埋伏,死里逃生。
太极殿金砖上,景莲生跪得笔直。
染血的绷带从蟒袍领口露出边缘,父皇却视而不见,冷声训斥道:“逆子!你竟敢无事生非,蔑视国教!莲教乃我莲国根本,岂容你肆意污蔑!”
景莲生沉默不语,垂首如待戮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