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极乐(2 / 2)

陆沉没穿衣服,站立在侧,双手自然垂着,任那半软下来的擀面杖晃荡着。

玉城识相地跳下床,又是叩了三个响头:“谢谢老祖宗夸奖!”

张公公哈哈一笑,看样子心情甚好,慈祥地说:“你今日的差办的极好,想要点什么赏赐呢?”

玉城一听,眼珠飞转——大家都是聪明人:此刻开口要钱,或者要官,或者要权,那便是一张口就落了下乘了!但要是故作姿态什么都不要,那也未免太虚伪!毕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自己费尽了心机安排宴席,又脱光了任人赏玩,必有所求!

玉城反应极快,说道:“孙儿初来京城,衣衫带的也不够多,眼看着天儿就冷了。。。看我陆哥带的金锁儿成色不错,求老祖宗恩典,赏了孙儿吧!回头熔了换个棉衣什么的。。。”

陆沉没想到玉城会开口要这个!恨他没有抓住机会,说出心中所想,赶紧打岔道:“胡说!那是老爷赏给我的宝物,你怎么好要。。。”

张公公哈哈一笑:“猴崽子!少给我来这套!在这跟我演兄弟情深的戏码啊!说的可怜见儿的。。。前两日辽东进了一件上好的水貂大氅,赏了你吧!”

陆沉赶紧插话:“老爷,他一平头百姓,穿貂不合规矩。。。”

张公公摇了摇头,“无妨!既然你喜欢那金锁儿,就拿去吧,只是换了棉衣可惜了。。。”

玉城心下大喜,赶紧磕头:“谢谢老祖宗!谢谢老祖宗!”

张公公伸了个懒腰,吩咐道:“时候不早了,叫他们伺候我睡了吧,明日一大早还得进宫啊。。。”

陆沉应了一声“是”,玉城飞速捡了那一挂金锁儿,也连忙跟着出去,被张公公叫住了。

玉城不明所以地站在张公公身前,下面的巨蟒还渗出了几滴黏精。

张公公细细打量了一下玉城的俊脸,捏了捏尖尖的下巴,念叨了一句:“真是个美人儿啊!还是红色最衬你!”说着,从头上拔下了一根血红色的簪子插在了玉城头上,点了点头。

陆沉忙道:“老爷使不得啊!那可是。。。”

张公公摆了摆手,去吧!

陆沉便领了玉城和杨贵妃低头蹑脚地出去,临出门时,还听张公公吩咐了一句:“明日带着你弟弟园子里逛逛再回去!”

玉城已经走到了门外,又回头跪下,叩了三个响头:“孙儿谢过老祖宗!”

第十五章

水汽夹杂着花香弥漫,陆沉和玉城浸在浴池里。

陆沉说快去准备酒菜,就把身边人全都打发走了。

陆沉说了句:“刚才对不住了!”

玉城呵呵一笑:“哪里的话!被你肏也好过被那些什么使臣玩啊!不过陆哥果然是厉害,你怎么能把她肏到喷水的,回头也教教我呗!”

陆沉又说了句:“我还得谢谢你啊!”

玉城猜他指的是金锁的事儿,便问道:“张公公为什么要给你戴锁?”

陆沉撩了些水淋在头上,慢悠悠地说道:“可能是在老爷心目中,我就是他在床上的分身吧。。。那根鸡巴就是他的。。。只能由他控制在手里,我不能随意使用。。。”

“那他今日怎么又肯放了你呢?”

“今日这宴办的着实不错!老爷甚是高兴,再加上你也是个聪明人,他心情好就放了吧!”陆沉嘴里说着,心里想的却是这世道——人如草芥,滔天权贵的随口一句话、一个念头,有可能改变的就是一个人的人生。

玉城拔下了张公公赏的那根簪子——并无甚特别形状或者镶嵌珠宝,只是血色夺目、光晕温润,“这簪子是什么来头?”

陆沉拿过那根簪子细细打量,“要说这簪子的来历啊!可是好一段故事呢!”

“陆哥要是喜欢,就送给陆哥吧!”

陆沉吓了一跳,赶紧把簪子还给了玉城,说道:“这簪子是血髓玉的,极为罕见,更难得的——这是当年南唐后主李煜曾经用过的!”

“啊?”玉城是知道李煜的,几首脍炙人口的词也曾背过。

“这个簪子是当年老爷领命,去抄前朝权臣严时蕃的家时得来的,甚是喜欢,大部分时候都戴着。。。”

玉城顿觉受宠若惊,不知今日到底是投了张公公哪里的缘了,竟将这么有分量的稀世珍宝赏给了自己!喃喃自语道:“要不我回去供起来?”

“你刚才开口求赏那金锁的时候,我还替你捏了一把汗,为什么不直接说你真正想要的东西!不过现在看来,你们都比我聪明,我才是最笨的那个啊。。。以退为进,厉害!”

说话间,有下人过来回话说酒菜预备好了,陆沉便站起身出了浴池,用宽厚松软的棉巾擦干了身上的水,披上了浴袍——那软软的大屌少了金锁的束缚,甩来甩去,如驴如马,一不小心还绊了一下!

玉城坏笑道:“哥哥小心啊!”

陆沉轻轻撂了一句:“还真是的。。。”

满满一桌子的酒菜,玉城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陆沉先是给玉城盛了一碗汤:“今日你断食断水一天了,赶紧先吃,别客气!”

玉城自然是不会客气的,两碗汤下肚,半只鸡下肚,喝了两杯温热的花雕酒,这才缓过劲儿来。

陆沉慢悠悠地又敬了一杯酒,说道:“你可知明日带你去园子逛逛是什么意思?”

玉城喝了酒摇了摇头。

“恭喜你要心想事成啦!要说还是你运气好,再加上有胆色,一口一个孙儿的叫着,老爷居然也没反驳,看样子他算是认可了你这个孙儿喽!”

“那老爷的孙儿多吗?”

陆沉摇了摇头,说道:“有那么几个嘴上叫着孙儿爷爷的,那不过都是世交的子弟,虚称而已!老爷的义子倒是很多——不过能做义子的,从年纪上就只可能是那些官员大臣,个个都是奔着老爷的权势来的。。。”

说着话,陆沉捏了捏玉城的脸蛋儿,“似你这个年纪的孙儿,嘴上叫的亲热,又没有任何所求所图的,至少在那一刻,老爷是认定你这个孙儿喽。。。”

“我其实也是有所求的。。。”

陆沉不屑地切了一声,“不过就是开个小唱馆,大不了开个大酒楼,这在他们这些人看来,简直微不足道的不值一提!如果让老爷知道你只是想开个小唱馆,只怕他还要笑你没出息呢。。。”

玉城噘了噘嘴,嘟囔着道:“看来我的胃口要大些才好。。。”

陆沉又切了一声,“你道那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别看现在祖宗孙儿叫的亲热,日后有用的着你的地方,或者需要牺牲你的时候,就会毫不犹豫地把你推出来。。。”

玉城心里一紧,问道:“比如说?”

“比如下次再举办宴会,就会第一个想到找你来帮着操办。。。”

“那这个简单。。。”

“再比如要找个厉害的人使美人计,拉拢某个高官下水,或者去刺探什么情报,你要比池子里的那些男孩儿女孩儿好用多了。。。”

“啊?那要怎么办?”玉城有些怕了。

“你怕也没用!还是那句话,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没的选了!”说着话,陆沉又夹了一筷子炙羊肉给玉城。

接着又说道:“其实我也没的选!你看那池子里的人那么多,一年又一年,一批又一批,凭什么我坐到了这个位置?”

这个玉城已经观察到了,“因为你最会见机行事,跟老爷有了默契!他的话不多,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一个字,你都能领会他的意思!”

陆沉点了点头,“就比如说今日,老爷宫里忙了一整天,晚上又接待使臣,必然已是疲累不堪了,所以你就要肏的快一点,早早完事,别影响老爷休息,他明日还得一大早进宫当值呢!但如果今日老爷心情大好,精神饱满,想要细细欣赏的话,那表现就是另一样了!”

“那你给老爷吃的是什么?”

“一般老爷晚上有宴饮的时候,多半都是应酬,吃不好也吃不饱,所以结束之后,我通常会给老爷准备一碗素面顶腹。。。你别看老爷这份权势,但私底下最舒服的还是布衣素面而已。。。”

玉城不住地点头,也实在没想到张公公背后竟然是个这样的脾性。

“那玉盘里装的是紫金观天师敬献的金丹,跟皇帝老爷一模一样的,每日服用,延年益寿的。。。那红枣,是塞在稚龄幼女的阴道里,第一次来月经的时候,用经血浸润的。。。”

玉城想起来有些恶心,皱了皱眉头。

“老爷平时服用的还有更多呢,你想都想不到!”

“那你刚才说的恭喜我明日可以心想事成了,是什么意思?”

陆沉抹了抹颌下的短须,慢慢说道:“明日我会带你见几个重要的人,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跟他们提,你头上那跟簪子,就相当于皇帝的尚方宝剑。。。”

玉城不太敢相信:“啥都能提?我要一万两银子也行?我要做状元郎也行?”

陆沉皱了皱眉,道:“你这个瓜娃子!人家也不是傻的!你若提了那些非分的要求,他们自然会向老爷秉明,请老爷定夺。。。但如果你只是说要开个小唱馆,找他们都是大材小用了,人家都嫌你这事儿小。。。”

玉城哦了一声,认真说道:“这权力是把双刃剑,太大的福分我也未必承受的住,还是不要那么贪心才好。。。”

陆沉也点了点头,“你这就是聪明人了!你以为他们是什么手段?但凡你稍微提了点过分的要求,东厂那些人就能把你家祖宗三代的事儿给你挖出来,你是根本不知道他们的那些手段啊。。。”

玉城心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他这辈子最大的两个秘密:一个是跟郡主的私情,一个是他爹进宫借种,根本经不住查。。。玉城此刻想起来都有点后怕。

“那明天我能见到谁呢?”

陆沉想了想,说道:“也不是想见谁就能见谁的,别人还好说,有一个最关键的人物,只要他发句话,你开十个小唱馆都是易如反掌。。。”

玉城一听,耳朵都竖起来了。

“老爷虽说管着东厂,但平时宫里、朝廷里事情太多,日理万机,东厂真正的话事人叫雷振声,人称小雷,正五品掌刑千户,主管东厂刑讯,负责大案要案的刑讯和缉捕,权力极大,直接向老爷汇报。

另外对口你们小唱馆的,是东厂的市舶司,管事的叫陈启才,人称才哥,专门负责监管京城中的灰色产业。他们会发一个叫缠头金符的东西,你可以简单把它理解成是一个牌照,有了这个金符才有营业的资格。且持牌者每月须向市舶司缴纳三成利钱,下可免地痞骚扰,上可免官方巡查。如果他们有提出些特殊的服务要求,也必须无条件免费提供。。。”

玉城嘴里念叨着三成。。。三成。。。

陆沉呵呵一笑:“只要老爷还在,只要那簪子还在,别说三成了,就连三分他们都不敢收!”

玉城想起了个很沉重的话题:“你怕不怕老爷有一日倒了?”

陆沉长长叹了口气,“如何能不怕啊!这个位子看起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就是如同坐在火山口一般。。。你且看先前的这几位掌印太监,有几个得了善终的?一旦老爷真的哪天倒了,我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玉城的气焰也马上沉了下来。

陆沉赶紧举起酒杯:“这些不开心的事不说了,今日你最辛苦,喝了这杯,早点回去休息!”

玉城万分诚恳地谢道:“陆哥的大恩我就不多说了,日后有用的着小弟的地方,您尽管吩咐!”

陆沉也是很认真地说:“今日的事,要说起来还是你帮我的,比我帮你的多些,所以客气的话也都不需要讲了!”

二人痛快地连喝三杯,方才尽兴散去。

玉城回到了客房里,俊臣还未睡,迷迷糊糊打着盹等他。

要说俊臣今日也是辛苦,天不亮就起床,一直盯着后厨的酒菜进度。后来玉城被端上了桌,他又要去盯着乐舞和酒池。宴席散了,玉城被抬进了内院,也不知是福是祸,万分担心。

见到玉城囫囵个儿的回来了,没伤没碰,方才眼圈一红,紧紧握住玉城的手,说了句:“今日苦了少爷了!”

玉城此刻才真正放下防备,眼圈也红了起来,“苦是苦了,但总算值了!”

第十六章

“少爷!今日穿哪一件?”俊臣手里拎着两套衣服让玉城选。

玉城最后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将那血红色的发簪插上,看了一眼俊臣:“就那套月白的吧!”

这是一件月白直裰,袖口与领缘绣着银线云纹,衣料是上好的杭绸,极细的针脚,远看如一抹微光浮在衣上,近观才知是巧夺天工的暗纹。日光一映,泛着流水般的柔光。

玉城起身穿好,腰间松松系着竹青丝绦,垂下寸许长的羊脂玉坠,行动时微微晃动,却不发出声响。脚步间衣袂翩然,衬得他身形修长如竹。肤色是冷玉般的白,却不显孱弱,反透着一股清贵气。眉如远山含黛,眸似寒潭映星,像一片误入尘世的云。

全身上下素净清雅,唯有两抹亮红最是引人——发间红簪,唇色红艳。

刚刚穿戴整齐,陆沉便过来了。

互道了早安,便由陆沉引着往府里走,进了第三进的内院。这宅子实在太大,玉城一时间也根本分不清方向,来来往往走过的下人们但凡经过,都毕恭毕敬地冲着二人行礼——也许是向着陆沉,也许是向着自己头顶那根簪子。

在一处回廊下,已悄然摆开一桌精致早膳:

描金海棠式漆案上,甜白釉暗花盏盛着新熬的胭脂米粥,米粒晶莹透红,粥面浮着一层薄薄的米油,配一碟扬州酱乳瓜,切得细如发丝,脆嫩中带着微甜;并一碟高邮双黄咸鸭蛋,橙红油润。

剔红捧盒里码着四样细点:鹅油酥卷酥皮薄如蝉翼,玫瑰茯苓糕透着淡淡药香,蟹粉小饺捏作金鱼形,芝麻脆饼上烙着福字纹。另有缠枝莲纹银碟盛着糟鹌鹑蛋,蛋清上蛛网般的冰裂纹里沁着琥珀色糟卤。

朱漆食盒刚揭开,热气便漫了出来——是杏仁露炖的燕窝,撒了新鲜桂花。

廊下画眉鸟在鎏金笼里轻啼了两声,象牙箸尖在晨光里微微一闪,像掠过水面的蜻蜓翅膀。

二人甫一坐定,便有小丫鬟捧着鎏银莲瓣壶轻步上前,壶嘴微微倾泻,一线嫩绿色的茶汤便落入天青釉葵口盏中。那茶色澄澈如秋潭,热气氤氲间浮起一缕幽兰香——是今春新贡的碧螺春,芽尖上还沾着太湖烟雨的灵气。

玉城大事已定,一夜好眠,此刻胃口极好,自顾自地吃喝了起来。

陆沉喝了两口茶,慢悠悠说道:“今早老爷进宫之前,我悄悄跟他说了你的事情,你猜怎么着。。。就跟我说的一样。。。老爷笑你小家子气,不似你的风格。。。这么芝麻绿豆大的生意,随便市舶司下面一个小管事儿的就能办了,还用的着求他这尊大佛。。。”

玉城有些惭愧,撅着嘴不说话。

陆沉又给他添了一碗粥,继续慢悠悠说道:“不过这样也好,让老爷知道你不是个有野心的人,不像其他人那样,胃口太大太贪,还得时时提防着。。。老爷还说了,等你开业的时候知会一声,他也随个礼。。。”

“这怎么好意思。。。”

陆沉轻轻一笑:“无妨!平日里求着老爷帮衬照顾的生意多了去了,不过可都是那种日进斗金的大生意,老爷自有分数的。。。只是有一样——你的生意可以随便做,但是——涉及到勾结官员、里通外国的,可是万万不能沾!时刻警醒着点。。。”

玉城吓的连连摆手:“岂敢岂敢!”

陆沉又夹了一块茯苓糕给玉城,继续慢悠悠说道:“早上送老爷进宫的时候,小雷和才哥也都在,我也特地在老爷面前都跟他们说了,所以一会儿你见到他们的时候,行礼打招呼就行,生意的事儿可以不用提!”

玉城喜出望外,高兴不已,赶紧以茶代酒致谢。

“过两日,他们会把金符送过来,到时我再给你送过去!我特别让他们准备两块,备着你以后开个分店什么的,可不准拿出去卖哦。。。”

玉城紧紧握住陆沉桌子上的手,“我要怎么谢你才好!”

陆沉抽出了自己的手,盖在玉城的手上:“我啥都不缺,有钱也花不出去!你就多提携提携老周吧,他是我过命的兄弟。。。”

“你放心,我原本就打算带着老周一起干的,他要是有钱的话,就给他点股份,没钱的话,我给他干股!”玉城心里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他这几年过的也不顺,心高气傲的,也赚不了几个钱,他的钱我来出吧,悄悄的,你也别告诉他!”

“我今日回去之后,会好好规划一下这个生意,即便我做不到最大的,但我也一定要做最赚钱的,不让老祖宗失望!”玉城口中念念有词。

陆沉微微一笑,“我信你!”

用过早膳,陆沉又带着玉城七绕八绕,进了昨日极乐殿所在的东跨院花园。从三进院穿过进入花园,正对的便是作为整个花园核心的锦鳞池——汉白玉池畔立着青铜鲛人灯,池中养着朱砂锦鲤。

以锦鳞池为中心,四角对应的分别是春亭、夏廊、秋轩和冬阁,一南一北矗立着昨日的极乐殿和通天台,更有数不尽的奇花异草、孔雀、仙鹤徜徉其中。

二人挑了春亭坐下——一座六角琉璃亭,上悬张公公亲笔手书的“醉霞”匾额,檐角悬青铜风铃,风过时声如金戈轻鸣。此处北望锦鳞池,可近见朱砂鲤跃水时溅起金红水沫,远眺百年紫藤攀架怒放,花串垂落如淡紫瀑布。

有丫鬟奉上了新泡的武夷白鸡冠,茶汤呈琥珀金,香气却清冷似梅,与早膳的甜腻恰好相解。另有一碟盐渍佛手片佐饮,切得薄如蝉翼,咸鲜中带着回甘。

陆沉端起喝了一口,从怀中掏出一个金灿灿的物事儿给了玉城。

玉城接过来一看,是块金灿灿的怀表——表壳以赤金锻造,外层錾刻葡萄藤缠枝纹,藤蔓间镶嵌海琥珀,透光可见内部流动的金沙。表盖顶部暗藏蓝宝石按钮,轻按即弹开,机簧声如风铃清响。

表盖弹开后,内侧是一幅栩栩如生的西洋春宫画,画的是金发碧眼的一男一女,赤身裸体紧密交缠,交合之处刻画细致入微;表盘数字时标用黑玛瑙镶嵌,非是十二时辰,而是十二星座浮雕。表针末端坠着一颗红宝石,走时如流星划过。

玉城觉得好生贵重,不好意思收。

陆沉微微一笑:“无妨,家里还有很多!平日里孝敬老爷的宝贝不计其数,不是顶尖的老爷都看不上,所以剩下的好多就赏给了我们这些身边的人。这是西洋进贡的,你们年轻人拿着玩吧!等回头你开业了,我再送你个好的。”

玉城嘿嘿一笑,恭敬不如从命了。接着又问:“老爷没再让你戴那劳什子锁了吧?”

陆沉摇了摇了头,慢悠悠说道:“其实老爷都清楚,我根本就不爱那些破事儿!年轻的时候就是如此,只不过是做了这个营生。。。日日里看的也是这些,被摆布的也是这些,烦也烦死了。。。就算没有那劳什子,我也懒得去搞东搞西的,着实没意思。。。”

玉城哦了一声,嘀咕着:“好可惜哦。。。我还想再。。。”

陆沉瞥了一眼玉城的粉脸儿,阳光照耀下淡淡泛起如婴儿嫩脸上的汗毛儿,倒是也能理解年轻小伙血气方刚,对于情欲之事不可能如自己般死灰槁木,轻轻说道:“今日不行,我还有别的事,再说这里人多眼杂也不方便,改日吧!”

玉城小脸儿红了一下,嗯了一声。

两人默默喝了几口茶,就见从锦鳞池对岸走过来一黑一白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身材高瘦,肩宽背直,面容如刀削斧凿,眉骨高耸,眼窝深陷,一双鹰目冷如寒铁。肤色暗沉,常年不见天日的苍白中透着一股青灰,像是从尸堆里爬出来的阴兵。身穿黑绸飞鱼服,腰间悬铁牌。玉城猜他就是小雷?

跟在后面的,五短身材,圆脸肥腮,皮肤白腻如蒸熟的馒头,泛着油光。眉毛细淡,眼睛小而亮,笑不笑都似眯成一条缝,活像一尊弥勒佛。穿着白缎圆领袍,宽大如布袋。玉城猜他就是才哥?

陆沉起身互相做了介绍,果不其然。玉城赶紧深深鞠了个躬,口中敬道:“雷叔儿好!才叔儿好!”

头低下时,阳光正好映在血红的簪子上,耀眼夺目。

小雷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极符合他的一贯做派。

才哥哈哈一笑:“当不起!当不起!我只是虚长你几岁,你还是跟着大家一样叫才哥吧。。。吃过早膳了吗。。。园子逛了没有。。。听老陆说你要做点小生意,那找我就对了。。。地方看了吗。。。有没有什么心水的。。。都说与我听,别客气。。。我帮着你掌掌眼。。。”

笑眯眯、热腾腾地让人如沐春风!

当然,玉城也知道,越是这样的做派越是要小心。。。马上谢道:“以后少不了要麻烦才哥的。。。眼下我也是刚到京城,还须再走走看看,摸摸底之后再做谋划,到时候才哥可别嫌我笨,多教教我呦。。。”说着又是深深鞠了一躬。

“哈哈。。。哪里话。。。今日来的突然,金符不曾带在身上,过两日就麻烦老陆拿给你。。。”

小雷冷冷地看着他们嘻嘻哈哈做戏,还是面沉如水没反应,抱了抱拳,行了个礼:“还有事,先告辞!”

说完也不等陆沉、玉城二人还礼便扬长而去了。

才哥嘴上“哈哈。。。回见。。。回见。。。”,也颠颠儿地跟着小雷去了。

陆沉见他们二人走远了,方才坐下,慢悠悠地说道:“这俩人儿,一个拎刀,一个拨算盘,便是这东厂最可怕的索命组合、黑白双煞,连我们自己人都忌惮三分!你也得小心点。。。”

玉城给陆沉交了个底:“我今日回去之后须细想想这生意怎么个做法,等你过几日来的时候,我再跟你商量商量,听听你的意见。然后老周那边,我这两日便去找他,让他尽快辞了他的那个烂营生,接下来就甩开膀子干喽。。。”

陆沉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话。

送玉城出府的时候,陆沉叮嘱了一句:“昨日老爷说的赏你一件辽东进贡的水貂大氅,我给你放车上了。只是有明的规矩,平民百姓不可穿貂裘,即便是老爷赏的,你也低调一些,切勿太过招摇。。。”

玉城捏了捏陆沉的手:“懂的,放心。。。回见!”

第十七章

回到家中,俊臣将物事收拾归弄好,又打扫了一下院子、屋子,便出去买菜。

玉城依旧还是坐在院中晒着太阳喝着茶,盘算着自己这门生意该如何是好。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正是崔琰,看样子是刚刚下值,连身上的公服和乌纱帽都还没来得及回家换。

崔琰进院看到不紧不忙的玉城,不知是气是急,口中“你。。。你。。。”的,却说不出话来,愤愤地坐下。

玉城平淡地倒了一杯茶给他,崔琰一口喝了,还是不说话。

玉城撒娇道:“怎么了吗?我这不是没事嘛!”

崔琰气的说不出来话,转而眼圈一红,泪珠打滚,“都怪我没用。。。护不了你周全,也当不了你的靠山!”

玉城知他是心疼自己被光溜溜端上了桌,慢悠悠地说道:“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你看这是什么?”说着拔下了头上的簪子。

崔琰自是不认得。

玉城嘿嘿一笑:“这簪子,只怕你的岳丈大人见到了,都得给我鞠上一躬呢!张公公赏的,还认了我做孙儿,一切都办妥了!”

崔琰叹了口气,不说话。

“过几日是你的好日子,只怕我是不能去了,以免你岳丈认出来,知道咱俩的奸情,毁了你的清誉!”

崔琰又是叹了口气,不说话。

“昨日宴席上,你表现得不错,我看你岳丈和张公公都挺满意的。。。不枉我当初把宝押在你身上,就觉得你一定能行!”

崔琰这回开口了:“嗯——我岳丈跟张公公打招呼了——张公公也还算满意——说是过几日便给个实差,户部主事正六品,分管陕西清吏司,就算是新婚贺礼了。。。”

玉城不禁拍案叫好:“好啊!那就是双喜临门啊!你之前帮我打理生意有板有眼的,去户部那是最合适的!我这里要先恭喜崔大人喽!”

崔琰脸上一红,叹了口气:“婚礼之后,我得先搬去岳丈家住,毕竟我现在这条件也不算太好,岳母大人舍不得独女出来受苦。。。等日后我站稳了脚跟,能租个好点的宅子,再出来单过。。。”

玉城一听,这也挺好!便安慰道:“你放心去,你母亲不过去的话就先由我照顾,错不了的!”

崔琰唉声叹气连连。

玉城慢悠悠地说道:“过去之后,好好过日子!这女人啊,只要在床上喂饱了,就什么贤惠啊、恩爱啊就都有了。。。最好是赶紧让她怀上孩子,这样她也就顾不上你了。。。白蘅跟我说,想要得到女人的心,最快的捷径就是她的屄,所以你得好好干哦。。。”

玉城自己没结过婚,但却把这两口子的事情都想的明明白白:虽说崔琰是今科新贵,但说到底还是寒门学子,人家姑娘是下嫁,所以说白了也就与入赘无异。面子上好不好看就不说了,既然选择了走这条路,就必须得走好不是!

崔琰沉着脸,也不知是喜是忧。

玉城捏住了他的手,撩拨着他,“想来以后我们见一面也不太容易了,我们最后再来一次吧!”

“啊。。。这大白天的。。。好吗。。。”

玉城管不了那么多,拉起崔琰的手就进了屋,直接解开崔琰的裤子,蹲下叼在口里,几下就弄的崔琰欲火上身!

玉城站起身,褪下裤子,撩起衣服,背过身去就让崔琰插进来。

崔琰也顾不得身上的官服,急急插进去就是一顿猛肏。

玉城一边浪叫着,一边念叨着:“以后你肏你的夫人就是这样吗?”

崔琰不愿意去想这个话题。

玉城又浪着调唆:“以后你有空来看你娘的时候,也可以来找我。。。”

崔琰也不愿意想这个话题。

“你要不要求子的秘方啊,我这有现成的,让你夫人赶紧怀上。。。”

崔琰嘟囔着:“你要是能给我生儿子,我还要夫人做什么。。。”腰间用力,猛顶了几下,尽数射了进去,仿佛真的会让玉城怀孕一般。

崔琰在身后紧紧搂着玉城,久久不肯拔出。。。忽听得院门响,好像是俊臣买菜回来了,方才慌慌地抽了出来,擦也来不及擦一下就赶紧提上裤子,整理好衣服,恢复了读书人、俊翰林的稳重模样。

玉城根本还来不及擦,随着崔琰拔出来的鸡巴,汩汩浓精便流了出来,满腿都是。。。滴到了裤子上。嘴上嘟囔了句“我肏”,便赶紧进房换裤子。

唉!跟陆沉比,差的远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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