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约法三章(求月票)
鲁锦为什么要这样设计进兵路线,先去打东昌(聊城),而不是优先去打什么‘战略要地’济南,因为时代不一样,你不能拿其他朝代的战役往元末生搬硬套。
‘战略要地’这个头衔也是随着环境的变化不断转换的,你现在是战略要地,不代表以前也是战略要地。
如果宋朝要北伐辽东,可以走辽西走廊吗?不能!
因为宋朝的时候辽西走廊还没形成,只有一条一米多宽的傍海道,一年还有半年时间被淹在海里,根本无法行军,辽西走廊是南宋到元朝时期才逐渐形成的。
石达开在大渡河兵败,教员却在大渡河打了胜仗,那元末可以复刻教员的大渡河之战吗?不能!
因为大渡河上的泸定桥是踏马清朝康熙年间才建成的,元末这个时候去了大渡河,被敌军四面八方围追堵截,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你想飞夺泸定桥,问题是现在连桥都没有
元末这个时候攻打陕西,可以把陕西元军围歼在朝邑(大荔县)吗?不能!
因为这个时候黄河蒲坂津的铁牛浮桥还是完好的,元军可以走浮桥渡过黄河往山西永济逃跑。
无论古代还是现代,战争打的是什么?是后勤,交通线!
只有卡住后勤交通要道的城市,才能算是‘战略要地’,解放战争时期,济南为什么是战略要地?那是因为济南有踏马的津浦铁路!可以运兵、运粮、运弹药!
元末这个时候济南有津浦铁路吗?不能卡住运输线,你算哪门子的战略要地?!
庐州(合肥)在元朝以前还是战略要地呢,孙权做梦都想要打下合肥,那是因为合肥有巢湖,有淝水,可以走淝水运粮北伐中原!但到了元朝,庐州还是战略要地吗?早就不是了,因为元朝开通了京杭大运河,合肥运输线的地位被扬州抢走了,换言之,战略要地这个头衔是看你有没有交通线!
同理,元末1353年这个时间,你是去打没有津浦铁路的‘战略要地’济南,还是去打卡住了运河的东昌(聊城),那鲁锦肯定是选东昌,这还用想吗?
要是现在的济南有津浦铁路,那他肯定二话不说去打济南。
元末这个时间段,山东能称得上战略要地的,东昌排第一;连接鲁中南和胶州半岛的益都(青州)排第二;济南连第三都不一定排得上,可能都得让给临沂,因为临沂是江苏通往鲁中地区的南大门。
元末山东地区的几次大战,毛贵征山东,李察罕打毛贵,李察罕打田丰,全是围绕益都(青州)打的,没有一次是在济南,都是益都打下来,济南派一路偏师就传檄而定了。
毛贵打下山东后,韩宋给他封的官职也是‘益都行省平章’,如果济南那么重要,他怎么不封济南行省平章呢.
还有什么消灭敌军重兵集团,其他地方传檄而定的,没错啊,问题济南现在就他妈一座空城,元军的重兵集团都在运河沿线层层设卡,压根就不在济南!
历史上毛贵从胶州湾登陆,为什么一个月就能扫荡山东东部?那是因为山东东部十分空虚,元军主力都在运河呢,他打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几个元兵,所以现在去打济南干什么?占领一座空城,然后让元军重兵继续把守着运河交通线???
枢密院提出的这个三路进兵的策略,就是用一路中军牵制运河沿线的敌重兵集团,然后派东西两路从左右迂回攻击运河的侧翼,打的就是敌重兵集团,歼灭其有生力量,然后其他地方传檄加扫荡,这有什么问题?
给二三方面军的将领们讲完了枢密院的战役布置,鲁锦又开始像之前在和州那样找人谈话,第一个自然是朱亮祖。
朱亮祖这个人有什么缺点?贪财,好色,缺少政治头脑,打仗方面他倒是没什么缺点,历史上几次战役打的都很积极主动,也没犯什么错,这次打山东提出的正面牵制,击其两翼的方针也和枢密院的计划不谋而合,只是细节上有些出入。
他历史上是怎么死的?是在广州驻守期间,收受地方士绅的贿赂,还纳了人家的女儿做小妾,给老朱上奏弹劾(诬陷)番禺县令,导致番禺县令被老朱冤杀,老朱知道真相后,将朱亮祖父子叫到南京,用铁鞭将这父子二人活活打死的。
知道了这个人的脾性,那谈话就好针对性的展开了。
将朱亮祖叫来之后,鲁锦主动聊家常一样的问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今年有三十岁了吧?”
朱亮祖当即点头道,“正好三十岁,我投殿下的那一年是28,如今刚好两年。”
鲁锦点点头,“都说三十而立,正是立身、立业、立家的时候,家你已经有了,有妻有子,父母健在,家庭也算美满;
“要说立业,咱们现在的反元事业也步入了正轨,去年打江北时我还只能给你凑出三万大军,如今打山东已能凑出二十万大军了,用不了几年咱们就能赶走鞑子,收复燕云,这天底下还有比这更伟大的事业吗?
“可唯独立身,你还是需要继续学习啊。”
朱亮祖闻言顿时挑了挑眉,他也是读过书的,儒家立身就是讲的个人品德修养,鲁锦说他立身还是需要学习,就是在说他德行有亏呗?
他顿时一脑门子的问号,自己又做错什么事了?怎么就变成德行有亏了?
朱亮祖不解道,“殿下此言何意,莫非是臣又做错了什么事?”
鲁锦当即反问道,“听说你在淮安又纳了个妾?”
朱亮祖闻言想了想,顿时恍然大悟,主动交代道,“昂,是有这回事,还是个士绅家的女儿,我那丈人还问我能否给他通融通融,让他多留些地,少交些税。
“但殿下你是知道我的,咱们圣武军的将领不许插手地方政务,这还是殿下自己定的规矩,那交多少税都是地方官管的,咱也管不了啊,于是我就没答应这个事。”
鲁锦闻言却直接戳穿道,“是你听了妾室的枕头风,想替丈人说情,但是被高训导劝住了吧?”
朱亮祖张了张嘴,顿时沉默下来,嘴里嘟囔道,“好个狗脸的老高,告我刁状!”
鲁锦装作没听见,继续追问道,“有没有这回事?”
朱亮祖当即承认道,“是有这回事,但是殿下,我最后没管啊。”
“我知道你没管,不然你今日穿的就不是这飞鱼服了。”鲁锦转过身来盯着他说道。
朱亮祖又沉默了一会,才直言道,“殿下,要论打仗,我朱亮祖服你,殿下带咱们兄弟打了那么多仗,还从来没输过;要论计谋,那我更是比不过,我没殿下那么多心眼;要论经营,这我也服气,殿下只用两年就打拼出这么大的家业,几十万大军,兵精粮足。
“可唯独这阶梯税,我是真不明白,殿下这样一搞,兄弟们以后连地主都当不成了,我家在六安的那几千亩地,现在种的粮食都不够给官府交税的,眼看着这地就要留不成了。
“那咱们跟着殿下打天下,图的是个什么,要是这新朝建立了,兄弟过的还不如以前,那不是白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