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事成之后给他官职,若从文,可从四品知府做起,若从武,可从万人将做起,李兄选择从武,只是未曾想到,他竟然又主动将位置让给了卞兄弟。
“李兄现在还有元廷官职在身,且位置重要,我军也未打到泰州,他不好现在来此,但招兵买马这个事又不能久拖,子曰‘不教而战谓之杀’,新募之兵未经训练,如何能上得战场,那与让他们送死何异?但现在又不是让你们在泰州募兵的时候,是以我先不募兵,而是要先练将,这才将你们召到了此处。”
众人都点点头,表示知道。
鲁锦这才继续说道,“那就按之前说好的,先给你们编制番号吧,我军的军制和规矩,诸位都知道了吗?”
“知道。”
“知道。”
众人都稀稀拉拉的点了点头,这里面吕珍是早就知道的,他跟圣武军打过交道,卞元亨则是听闵子顺和李华甫说过。
鲁锦则是道,“我圣武军中以数字编号为番号,步兵的团级编制从一团开始,如今已经排到了18,师级编制从101开始,现在排到了107,如今你们即来,也当依次排序。
“我现在宣布,成立108师,任命卞元亨为督师,从三品,加少将军衔,任命李华甫为副督师,正四品,加大校军衔,全师共有人员编制13500人,辖19,20,21三个团,每团4500人,下辖四个战兵营,一个辅兵营,每营900人。
“李华甫兼任19团指挥使,卞元亨兼任20团指挥使,吕珍任21团指挥使,正四品,加大校军衔,其余诸将,任各团属校尉军官。”
“是。”众人当即起身领命道。
鲁锦摆摆手让众人坐下,又继续道,“考虑到108师初建,现在又没有兵,暂时没有你们的作战任务,108师全体军官,并入到37军担任临时副职,卞元亨和吕珍先跟在我的身边,等作战时你们再到下面去当见习副指挥。
“这段时间,我会给你们每人发一本速成兵法,你们要一边学习兵法,一边参加我军的训练,尽快熟悉我军的训练流程,统军管理办法,以及作战方式,在合适的时候,我就会派你们去募兵训练,参与作战行动,现在让你们提前学习,你们可别到时候跟我说不会带兵,不会练兵,也不知道怎么打仗。”
“是。”众人再次齐声应诺。
卞元亨也跟着答应了一声,然后又低声问道,“大帅就只看重在下的勇力,不考考我的兵法吗?”
“当然要考,但不是在这,也不是现在,今日是我喜得贵子的大喜日子,等一会留下吃了酒再说。”鲁锦当即道。
鲁锦以喜得贵子为由,给新来的诸将摆了一次接风宴,算是个欢迎会,还叫来朱寿、张温、张德胜等人作陪。
等吃完了饭,又给他们每人发了一本速成兵法,然后将那些千户及以下将领全部打发到别的部队去当见习军官,吕珍麾下的营连长们被安排到张德胜的17团,李华甫麾下的几个军官被安排到常遇春的13团,卞元亨的部下被安排到杨璟的四团,分配完成,立刻派人将他们送走。
等将这些基层军官都打发了,鲁锦才带着吕珍、卞元亨几人来到县衙后堂喝茶,鲁锦这时才对几人考校道。
“诸位既然熟读兵法,不妨来说说,我占的这庐州位置如何?”
卞元亨当即明白,这才是鲁锦真正的考试,只是还不等他说话,旁边的施耐庵就先说道。
“庐州地处要冲,上扼中原,下控江南,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自然是一等一的好位置。
“汉末三国之时,曹魏占合肥窥伺东吴,东吴孙权几欲夺取合肥,最终都损兵折将,江南失合肥,既失去了北伐通道,又丢了江东的屏障,唯等死而已,一旦中原恢复实力,有合肥在手,便是江南陷落之时,后来传至西晋,东吴果然灭亡。
“至隋初,隋国大将韩擒虎,亦以庐州为基地,东渡长江,灭亡南陈,使我中国结束三百年乱世,再次一统。
“隋朝又开挖运河,使江南之米粮能够由水路运去商洛,庐州便是隋唐漕运的必经之地,此地商贾繁茂,财货云集,不久便成了江淮重镇。
“后历经隋唐数朝,至前宋定都汴梁,江南钱粮入京依然要走庐州,此地繁华依旧,直至靖康国难,前宋丢掉半壁江山,退守江南,偏安一隅,但庐州仍有重用。
“前宋的江南防线,便是以襄阳、庐州、扬州,这三座城支撑起抵挡蒙元的前线重镇,中原若得庐州,则江南必陷,江南若得庐州,则可保有一方。”
鲁锦喝了口茶,点点头,“先生说的不错,那庐州这么好,我若欲平定天下,是否应该以庐州为基业?”
“不可!”施耐庵连忙道。
“为何不可,先生方才不是说庐州很好吗?”
施耐庵当即解释道,“庐州的确很好,它好就好在,不论是在中原手中,还是在江南手中,都可作为一大助力,但若只有庐州,而没有中原或江南,那庐州反而成了烫手的累赘。
“大帅现在西北有刘福通占据中原,正北有芝麻李占据徐州,江南还在元廷之手,不论是刘福通想要南下攻取江南,还是江南元军想要北上征讨刘福通,处在他们中间的庐州都将首当其冲,此处不说是四战之地,也称得上对战,三战之地了。
“再者,庐州一无地形之险,不足守,二又这些年连年大灾,人口钱粮稀少,不足用,三来蒙元定都燕京,开辟新漕运,庐州的漕运被废,如今江南的钱粮入京走的是东线,庐州钱粮汇聚之利已被扬州取而代之,不够富,再加上三战之地,故而不可以此地为基业。”
啪啪啪——
鲁锦当即鼓掌赞道,“肇瑞(施耐庵的字)先生果然大才,我帅府分文武两院,武院军教司尚缺一个掌司,不知先生可愿屈就?”
“这”施耐庵都被鲁锦说愣了,这不是正说基业呢吗,怎么突然就转到招人上了,差点闪了他的老腰,还有这军教司,是个什么职务?
于是施耐庵只能问道,“不知大帅可否告知,这军教司所掌何职?”
“先生可听说过我军中的训导官?”
“有所耳闻,听说是掌管各部军法、军需之职,亦有鼓舞士气、教化士卒之意?而且还与主将同品,似亦有监军之能?”
“然也。”鲁锦点点头,“这军教司就是全掌军中教化之职,各部训导官有调兵、军法、军需、监察等实权,但武院的军教司就只有宣教训导之务,不知先生可愿担任?”
施耐庵皱了皱眉,有些不解道,“在下还有一事不明,不知大帅为何聘我为这训导官,这鄙人也没做过啊,万一不能胜任,岂非坏了大帅的事?”
鲁锦当即笑道,“其实是我听说先生善于著书,尤其是话本小说戏曲杂剧之类,此物对军中宣教训导有大用,只是我一直未找到合适人选,这才将职位一直空置。”
施耐庵更加迷惑,“这写小说、编剧本的本领,还能用来在军中宣教?”
鲁锦摊摊手,“不然先生以为,应该如何在军中施行教化?教士卒读四书五经,把他们全都教成当世大儒?去考科举当进士吗?
“我军中十几万将士,大多数连字都不认识,现在能识得些字了,还是从军之后我让训导官们现教的,他们每日训练辛苦,累的站都站不直,你再让他们在训练之余,每人捧着本四书五经去念书?怕是没几个人愿意干。
“而且我也不需要十几万满嘴之乎者也的士卒,只需要让他们知道为何而战,应该怎么战,保持高昂的士气即可,比如为何要跟着我反元,那是因为暴元贪腐成风,朝堂腐朽,百官昏聩,鞑子不把汉人当人,处处对我汉人打压,还有诸多如高利贷,买卖奴隶等暴政,逼得我们没有活路,我们这才要起兵反元,推翻元廷暴政。
“这些事情,应该怎么讲给士卒?若是如念书一般,恐怕没几个士卒愿意听,我看关汉卿先生编写的窦娥冤就不错,以杂剧戏曲的形式,讽刺元廷官员的昏聩与恶政。
“肇瑞先生既擅长此道,不如就以元廷的暴政为题,编几出类似窦娥冤的评书,杂剧,戏曲之类,教剧团学习,再到军中各部轮流演出,给士卒寓教于乐,既能在训练之余放松身心,又能教导他们为何而战,士卒本身也爱看,岂不两全其美?”
施耐庵听完人都傻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戏曲杂剧还能这么用,这玩意居然能和教化扯上关系,但仔细想想,许多不识字的百姓,写文章他们看不懂,但这戏曲杂剧却人人爱看,即便不会写字也能哼上几句戏文,并对剧中角色感同身受,若是特意编一些这样的剧本,确实能起到鲁锦说的那种效果。
于是他当即佩服道,“大帅治军的手段,真是.别具一格,不过似乎此法或许真有些用处,而且也十分有趣,寓教于乐这词说的也极好,老夫愿意一试。”
“那就有劳先生了。”鲁锦当即笑道,然后又说,“刚才询问庐州位置,乃是我给元亨出的考题,可却被先生抢了先,先生才学我已知晓,这次可不许再抢题了。”
“哈哈哈哈,一定,一定。”施耐庵当即捋起了胡子,笑着看向一旁的表弟卞元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