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裴伟鹏虽看见了儿子,但大男子主义作祟,就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就直接无视掉、转身去阳台上抽烟了。
“……”裴逐千里迢迢赶回来,却好似个外人,心脏忽然又隐隐开始不适起来。
——他自己都尚未发现,这是自他少年时代就有的,被“父母”这角色施以的天然创伤。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这对怨种夫妻,又俨然忘记了白天的不愉快,坐在一起同桌吃饭,还叭叭上了那场即将举行的婚礼——
“哎哟我说,嫁给个外地人,就是不行,川渝那什么破地方啊——”
“你二姨蠢得脑瓜不开窍,都不知道把把关,找个沪市本地的。”俞姿吃米饭从来都只一小口,怕胖了丢面子,用筷子在几道素菜翻来翻去,“今儿个菜心炒的嫩,都尝尝。”
裴伟鹏大口扒了两下饭,她当即就一个眼刀飞过来,“侬介个穷酸样子,吃个饭呼噜呼噜的,乡下头的穷农民工啊?”
可口头贬损,就好似已经成了家常,俞姿又坦然自若地夹了一筷子菜递过来,“哝,裴逐,吃菜。”
她这悉心照顾的模样,就好似儿子还是个小baby。但裴逐今年都已经二十八了,他顿时感觉有点噎人,“妈……”
“让你吃,你就吃。”但俞姿不讲道理,很蛮横地将菜一放,“别跟你爸学,那什么做派?”
而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忽然响起,她又将筷子一放,转身走了,“估计你二姨打电话、让参谋婚礼……”
——俨然忘了,刚刚还骂人家脑瓜不开窍。
“个有病的。”裴伟鹏愤愤不平,对着背影狠骂一句。他吃了两口,又不吃了,拿起烟盒、翘起二郎腿,“来,儿子,抽一根。”
“工作咋样?律师这活儿,纯粹就脱裤子放屁——”崔伟鹏眉头蹙着,对此有很深的见解,“你妈喊你回来,领导没意见?没去送送礼啥的?”
——他这辈子就在单位当了个不大不小的科长,对送礼也有很深见解。
“裴逐——”而另外一边,俞姿忽然又喊起来,她似乎很兴奋,“去地下室,把咱家相册找出来。”
她们姐妹几个,聊着视频电话,似乎开始了一轮怀念攀比,“哎呀,都这么久了,楠楠都要结婚了……”“是啊,时间可真快,都老了……”“哎哟~~你说自己老,那我们可怎么办——”
裴伟鹏对她们那几个姐妹,统统都看不上,将烟一掐,不愿再听,“操——一帮子疯婆娘。”
这话俞姿听到了,当即又飞过去一个眼刀,然后不管不顾地催促起来,“裴逐——快!!”
这就仿佛是一场厮杀,对方越不喜干什么,而另外一个就越要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