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室的荧光屏在深夜里泛着冷白的光,沈墨的影子被投在墙上,像块凝固的铅。
他的食指悬在键盘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是他连续第七次回放展厅监控的最后七秒。
画面里,舞鞋的影子在地面划出银亮的弧线,本该完成的谢幕动作却在左脚处卡住。
黑色绸带崩断的瞬间,十三件展品的影子竟同步低垂,玻璃展柜在镜头里微微震颤,像有看不见的手在叩击。
“0.7赫兹。”他对着频谱分析软件低声念出数据,鼻尖还沾着干涸的血渍。
方才流鼻血时他没在意,此刻却突然想起,下午三点到闭馆前,博物馆心理咨询处登记了七例头晕病例——人类脑波在0.7赫兹时会出现认知紊乱,这是他上周刚在《神经科学期刊》上读到的研究。
鼠标滚轮突然卡住,他这才发现掌心全是汗。
通风口的风掠过后颈,带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味,像极了停尸房冷柜里飘出的气味。
手机在桌面震动,是苏晚萤发来的消息:“舞鞋展盒裂了。”
展厅的感应灯随着沈墨的脚步次第亮起。
苏晚萤站在玻璃展柜前,白大褂袖口沾着淡金色的荧光粉,她弯腰时,发梢扫过展盒边缘的放射状裂纹——那些纹路从舞鞋左鞋尖的位置开始,像冰面下裂开的河。
“刚入库时还好好的。”她的声音压得很低,手套指尖轻轻碰了碰展盒内壁,“温度控制在22摄氏度正负1度,湿度50%,这是顶级文物的保存条件。”
沈墨凑近观察裂纹走向,忽然注意到她左手背有道红痕——是方才跌倒时被展柜棱角划的,此刻还渗着血珠。
“你该先处理伤口。”他皱眉,伸手要拉她去医疗室,却被她侧身避开。
“看这里。”她用镊子夹起左鞋尖的残留物,转向避光区。
暗格里的冷光打下来,那些本该随时间氧化的荧光粉竟泛着幽蓝的光,在鞋尖连成一行小字:“差一点……就够了。”
沈墨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摸出紫外线灯照上去,字迹边缘的荧光颗粒正在缓慢蠕动,像被风吹动的沙粒。
“这不是颜料。”他用棉签蘸取样本,“是某种生物荧光蛋白,但半衰期至少缩短了十倍。”
苏晚萤的手机在此时响起,小吴的声音从免提里炸出来:“苏姐!环境监测数据邪门了——闭馆后三点到六点,展厅温度从22摄氏度降到15摄氏度,湿度飙到98%,可空调根本没启动!”
沈墨突然想起监控室通风口的铁锈味。
他掏出手机调出博物馆平面图,手指在展厅位置重重一按:“冷源在地下?”
“我查了建筑图,展厅正下方是民国时期的防空洞。”小吴的键盘声噼啪作响,“但三十年前就封死了,不可能……等等,有热成像!”
三人盯着手机屏幕里的动态图:黑色的展厅中央,一团幽蓝的光晕正在扩散,像滴墨在清水里晕开。
光晕边缘的温度显示零下12摄氏度,与周围22摄氏度的环境形成刺眼的对比。
“是霜气。”苏晚萤突然开口。
她望着展柜里的舞鞋,眼神里有什么在翻涌,“我奶奶说过,执念太深的东西,死了也会往骨头里灌冷气。”
监控室的门被敲响时,林导抱着摄像机站在外面,镜头盖还挂在脖子上晃。
“给你们看个有意思的。”他把硬盘塞进电脑,延时影像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