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全给他,我的命都是他给的。”
“我有,我有!”云秀咬着牙细声说。她很清楚荣芝,一旦他横下一条心想干什么事,就非得干成,赵岂芝在坡底下等他,拿不到钱他不会走。
接着她从樟木箱子里取出钱来,对本沫说:“我有,你留着你的,我拿给他,我就说你给的,他就有个急心,说是我的他不会还!”接着又凑她耳边细声说:“你爸爸就是像狗一样讨我的钱,东敲西逼,我的钱就这样被他一天天蔑光了。”
云秀走出门外,高喊一声,荣芝就像狗一样出现了。只听她大喊:“女儿给的,你要记住还给她,不像从前,一分钱都存着给你,你还过一分没有,还口口声声说子女没有支持你,你不是伤做女儿的心。她现在可是怀着身孕,你不顾他也要顾肚里的孩子,生死要还的!”
荣芝笑,一面说:“好啊,我心里有数。”
本沫轻轻地又站起来,他看见父亲像兔子一样跳出去了。不知何时,凌老太凑到她耳边说话:“本沫,你骂得好!从前你爸爸没有,就逼着我拿,现在又逼你娘,你们做女儿的就是骂醒他!”
她之前的颤抖还没止,听到这话情不自禁浑身又一阵一阵的冷颤,她没理凌老太自己进房了。
云秀再进来时,她闷着头躺在床上,他把对父亲的愤怒无解以及身上软弱之气全撒在母亲身上,开始数问不答,不吃也不喝,也不看母亲,像是和她赌气,阴沉的愤怒变成了敌意和缄默。
云秀知道她心里纠缠,更清楚她的性情:脾性阴晴不定,喜哀一霎之间,常无故作悲,有了心事更是绝不说一句话,闷着堵气!云秀看在眼里,用手摸了一下发红的眼睛,遂出门了。
不知什么时候三姐本君进房来,见姐姐来她也闷着声不看一眼,本君问道:“你这是哭什么。”她摇头说没事。
“没事?老娘全跟我说了。爸爸这性情一世没法转变,他不敢向我借钱的。自从上次做了高利贷给他,我数着日子过,他借了两万,一个月三百块利息钱,我急得发跳,吃不下、睡不着,回来见了他心不惊肉不跳,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监’,急了他,他反到先跳起来!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从此之后,我就告诉爸爸‘今后,不要谈钱,谈钱我快脚走。’”
本沫听姐姐的话平复心中的委屈,终于开了口,语带哭腔道:“他还说做女儿的不支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