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殇的剑尖还滴着翡翠色汁液,青铜编钟的余音像毒蛇钻进每个人耳膜。
汪彻抓起沙盘边缘的龟甲,星轨裂纹里渗出暗红血珠:"七道狼烟对应七星锁魂阵,这是要拿整座城当祭坛!"
医疗大师突然扯开黎殇的衣襟,枯瘦手指戳向心口黑纹。
那团被银针封住的污浊龙气竟在皮下蠕动成眼睛形状,瞳孔位置赫然是东南狼烟的倒影。"火蛟骨要换成千年份的,"老头把捣碎的断续草糊在龙纹上,草汁遇到黑气瞬间沸腾,"先去城隍庙挖三斤香灰,要受过百年供奉的。"
物资商人抱着渗液的麻袋往后退,被黎殇横剑拦住。
剑身映出商人额角暴起的青筋——那血管竟也泛着翡翠色。"把库房钥匙交给汪先生。"黎殇的声音让屋檐冰棱簌簌掉落。
商人嘴唇哆嗦着摸出青铜钥匙,钥匙孔里突然钻出条带刺藤蔓,被汪彻的铜钱剑绞成两截。
"诸位父老!"汪彻跃上药铺屋顶,二十一枚铜钱悬成北斗形状。
他故意放大占卜龟甲的裂纹,"七星移位乃是吉兆,今夜子时在十字街分发驱邪雄黄。"底下骚动的人群突然安静——他们看见年轻术士的衣摆无风自动,铜钱在暮色里泛着暖黄光晕。
医疗大师踹开城隍庙褪色的朱漆门,香炉里百年香灰已经凝结成琉璃状。
老头药杵砸下去的瞬间,整座庙宇梁柱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黎殇突然按住供桌,暗金龙影从掌心钻入地底,再破土而出时缠着七根血色丝线——每根都通向城墙某处狼烟。
"找到了!"汪彻的星盘突然指向东北角钟楼。
他甩出三枚浸过黑狗血的铜钱钉住疯狂转动的指针,"这些血痕在吸食恐慌情绪,得用童子尿混合香灰......"话没说完就被物资商人的惨叫打断。
那奸商抱着半袋雄黄粉瘫坐在墙根,裸露的脚踝爬满会开花的藤蔓。
黎殇的剑鞘重重磕在地面。
龙吟声里,暗金纹路顺着青石板路闪电般蔓延,所过之处藤蔓尽数枯萎。
医疗大师趁机把香灰撒进商人领口,老头突然诡笑:"你这黑心肝倒是上好的药引子。"
当第一颗星子亮起时,七处城墙血痕已被浇上混着龙气的香灰。
汪彻的铜钱剑插在十字街中央,剑穗上二十一道符咒无火自燃。
围观民众看见青烟凝成仙鹤形状,纷纷跪地叩拜——没人注意到术士背在身后的左手正在滴血。
"还不够。"医疗大师蹲在熬药的陶罐前,把变异的断续草丢进火堆。
紫色火焰里浮现出青铜轿的虚影,八个抬轿纸人脖颈都系着带铃铛的红绳。"要破七星阵,得找到阵眼活祭品。"老头突然用银针刺破黎殇指尖,血珠坠入火中竟炸开朵金莲。
汪彻猛地扯开自己衣襟,心口赫然浮现与黎殇相同的黑纹,只是淡得像水墨晕染。"那轿子出现时,我摸过轿帘。"他苦笑着展开星图,七颗主星位置都钉着带符咒的棺材钉,"今夜子时,劳烦黎兄陪我去趟乱葬岗。"
物资商人抱着新送来的雄黄粉缩在角落,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长出尖角。
他刚要尖叫,黎殇的剑柄已压在他肩头。
暗金龙气顺着商人脊椎游走,把即将破皮而出的藤蔓逼回血管。"你运来的雄黄掺了朱砂,"剑锋轻轻划过麻袋封口,金红粉末在月光下泛着诡异光泽,"倒是歪打正着。"
子时的梆子声响起时,整座城的狗都在对着月亮狂吠。
医疗大师把最后半碗药泼在城墙根,浑浊药汁渗入地缝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
汪彻的铜钱剑突然全部直立着插进青砖,剑柄组成的图案正是白天沙盘上的"囚"字。
黎殇跃上最高处的瞭望塔,黑袍被夜风鼓成猎猎旌旗。
他望着东南方尚未散尽的狼烟,掌心龙纹突然灼痛——那七个光点正在缓缓移动,朝着城里最热闹的瓦市方向汇聚。
瓦市屋檐下的走马灯被夜风撕扯得东倒西歪,黎殇踏着满地碎纸钱穿行在空荡长街。
黑袍下摆扫过青砖时,暗金龙纹在地面游走出细密纹路,将潜伏在砖缝里的翡翠色藤蔓灼成焦灰。
"是黎公子!"缩在米铺门后的老妪突然拽住孙儿手腕。
孩子手里的拨浪鼓正在长出霉斑似的绿毛,却在黎殇经过时突然爆开,溅落的碎屑在半空燃成金色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