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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2 / 2)

真一庵,隐匿于京都南郊的鸿光山。

真一庵依火山岩洞而建。其左边半里多地处有一碧潭,潭水幽幽。潭之上方,白练悬空,水声轰轰隆隆。

从碧潭里溢出的水顺着一条小溪从庵前经过,然后流向东边的田野。

小溪上静卧着一座古朴雅致的小桥。小桥的一头与马路相连,另一头通向真一庵的庵门。它仿佛是时间与空间的温柔过渡,,连接着尘世的喧嚣与庵内的清宁。小桥下水声潺潺,仿佛是时间在低语,静静地诉说着千年古庵的故事。

日落西山。

真一庵的主持摒尘──俗名李静娴,曾是赵柔雅幼时的贴身侍女之一,京都沦陷后削发为尼──回到自己的禅房,脱下灰色的海清,换上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摘下墙上的长剑系在腰上,然后悄悄地来到真一庵西北角的一间小禅房内,对正在打坐的赵柔雅说道:“公主,贫尼去也。”说着,转身出门。

赵柔雅抬起头说道:“请等等。”

摒尘停止脚步,问道:“公主,还有何吩咐?”

赵柔雅站了起来,说道:“静娴,你到皇宫之后千万要防着那个老太婆,她心很毒!”

摒尘说道:“以前我曾到皇宫去过几次,她确实是个心毒手辣的老女人,贫尼一直小心从事!”

赵柔雅流着眼泪说道:“静娴,听说归沐那丫头在天牢里被他们折磨得已不像个人形儿了!你告诉那个老太婆,只要她能放过萧归沐,她开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摒尘说道:“好!那贫尼去也。”

赵柔雅擦着眼泪说道:“辛苦静娴了!”

慈宁宫。

夜色如墨,月华如练,慈宁宫的屋檐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身着夜行黑衣的摒尘,如同夜色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落在宫墙之上。她虽然人到中年,可她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只有十几岁,矫健有力。她每一次跳跃都精准无误,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年轻时她呆在皇宫整整五年,皇宫她熟。

摒尘踏在慈宁宫的屋檐上,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四周的一切──赵柔雅的提醒让她今晚格外小心。她的心中想着:“自己若被抓到是小事,最怕是误了赵柔雅公主托办的事──萧归沐在天牢里已是命在旦夕!”

一队护卫手持火把从慈宁宫门前走过,脚步声整齐有序。摒尘向他们看了看,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脚步声渐渐远去。

摒尘身形骤然飞起,如同一只黑蝙蝠落在皮太后床前。剑封着皮太后之喉。

皮太后先是面无人色。她看清是摒尘之后,战战兢兢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摒尘说道:“来杀了您这位心毒手辣的老巫婆!”

皮太后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她在床上坐了起来,说道:“李静娴啊李静娴,你每次来都说要杀掉了哀家,可是次次来都是说说而已!”

摒尘说道:“今晚不同,说不定真要杀掉您!”

皮太后说道:“告诉哀家吧,你今晚来的目的是什么呢?”

摒尘说道:“放了萧归沐!”

皮太后激动地说道:“这个不成……”摒尘的剑尖已指向她的咽喉。

摒尘问道:“太后,开出条件吧?”

皮太后说道:“静娴,你回去问问赵柔雅。她愿意不愿意替她女儿去死呢?”

摒尘问道:“没有商量余地?”

皮太后说道:“就算哀家死在你的手里也是这个条件!不是为哀家,而是为了南汉皇家的颜面!”

摒尘把剑挂在皮太后肩头上问道:“如果柔雅公主自杀了,您却没有兑现诺言怎办呢?”

皮太后说道:“你静娴随时来取哀家首级!”

摒尘收回宝剑,说道:“希望您说到做到!”说完,双脚一蹬,早就隐没在夜色里。

皮太后看着从窗口飞出的身影,心里骂道:“静娴,你太嚣张跋扈啦!赵柔雅死后我再想方法收拾你!”

这一日又是旬假。

早饭后,顾玉生既不向哥哥打招呼,也不同嫂子戚琼琼说一下,一个人悄悄地牵出自己的马,出了门。

他骑在马上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面上,心里很不是滋味,想到:“这段时间魏王府的门自己进不了,杨文华又到荆南巡查去了,今天我到哪里消磨这一天呢!南效的万树林好久不去了,不若自己便到万树林看看山花,散散心也好!”想毕,便拍马向南城门而去。

南城门外的万树林是风光优美的原始森林,古时是骑马踏青的热门地点。不信?可有“正阳门外跑马儿”的民谣作证呢。

顾玉生出了南城门。他在城墙脚下的一个小摊前下了马。小摊是卖熟食的。

顾玉生奔着马走了过去,喊道:“伙计,打包!两个烧饼、三个烧鹅头。一壶老酒!”

“好勒!”

片刻,一位紫衣姑娘提着“包”走了出来,默默地把“包”装在顾玉坐马背上褡莲袋里。

顾玉生掏出碎银,问道:“多少银子呢?”

紫衣姑娘说:“不要银子,只要告知镇南将军被斩准确日子。”

顾玉生转头一看,骂道:“你这个死丫头!”紫衣姑娘是紫玫瑰。

萧归沐在刑部大牢里被各种酷刑折磨得死去活来的这段时间里,北真的军队又开始对荆南地区烧杀掠抢。

天昏地暗。

这一天早上,那位著名的“三好”将军猛安单兴镰错了头,竟然亲自带着一百多号人马向着淤泥湖附近的村庄缓缓而来。

他骑在马上,对部下们说道:“听向人纨宰辅说,南汉的镇南将军已经被他们昏庸的皇帝砍了头,这回咱们可以放开手脚地大胆地去抢了。兄弟们,要多抢一些粮食和女人,本将军已经有好多天不开荦啦!”

此时,在官道旁的竹林里,巴蜀郡主赵绰韵、张太守的夫人顾玉茹、马枪教头李沐文及妻子江红、淤泥湖水寨的二爷关怡、三爷全念念、四爷木兰和五爷桂花等,带着四百多位姑娘埋伏在其中。

他们出其不意地给北真人迎头一击。

这次只有猛安单兴镰将军一个人有幸运,自己逃脱了,其余的一百多人都成了淤泥湖水寨姑娘们练剑的靶子──都死的不能再死。

在回寨的路上,姑娘们都说“靶子”不够!也是的,一百多个“靶子”,四百多个剑客,当然不够啦!况且二爷关怡和三爷全念念的“双剑合壁”便占去了七个“靶子。”

关怡骂全念念道:“你这个画男人像的,每次都跟在我屁股后面,我杀那个,你也跟着刺那个,真不要脸!”

全念念笑着说道:“骂吧,随你怎骂我三爷都不生气!也真是的,咱俩一起练习”双剑合璧“,不跟你一起怎能发挥出克敌制胜的威力呢?”

关怡继续骂道:“放屁!区区的一百多号人马咱们用得上克敌制胜吗?老娘到那都被你这个臭不要脸的粘乎着,别的男人都不敢靠近老娘啦!从今以后,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再也不用‘双剑合壁’啦!”

在关怡的面前,全念念的脾气一向都好,笑道:“随便你!那今天的功劳咱俩怎么分呢?”

关怡骂道:“真累赘!四个是你刺死的,三个是我抹断其脖子的,可以了吧?”

全念念高兴地伸出玉指点着自己的鼻子说道:“那三爷我便是这次战役的头功者啦!”

关怡白了她一眼:“德性。”

庆功宴结束了。

水寨的夜重归静谧。

月明星稀。

赵绰韵蹑手蹑脚地来到顾玉茹的床前。月光,透过窗口,洒在顾玉茹俊美的脸上。

赵绰韵站在床前,久久地瞪着床上那张俊美的恬静的脸,仿佛在悬赏一幅艺术品。

这妮子跟她娘亲年轻时一模一样,睡相很安详,很香甜。那个时候,自己同她娘亲一起练剑,同睡一室。自己每夜都是辗转反侧,思绪万千,可她娘亲可好,一沾到床上便酣然入梦,真让自己嫉妒万分。

赵绰韵突然发现,这妮子耳朵下长颗智力痣,她娘亲没有,她的父亲有。她父亲那颗智力痣,自己年轻时曾经摸过,也曾经吻过。

赵绰韵在床前坐了下来,伸出玉指,想摸摸那颗智力痣一下,可顾玉茹翻身面向床里,那颗智力痣被压在下面。赵绰韵缓缓地缩回了手。

她浮想联翩。

假如那个时候自己能同这妮子的父亲在一起,那躺在床上的便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啦!还有,那个嫁入戚家盐店的司马剑南的名字应该是顾剑南;那个在大理国当公主的段诏月也应该叫顾诏月……真是造化弄人!

赵绰韵轻轻地替顾玉茹盖好被子,泪流满面地走出房间。

她来到水寨的瞭望台前,抬头向上看了看。这瞭望台是水寨的眼睛,高有三丈,台上有床,值班的姑娘可以在上面轮流休息。

赵绰韵心想:“既然来了,何不上去看着呢?”于是,两手抓着扶手,一级一级地踏着梯阶往上爬。快到顶端时,一只手从上面伸了下来,把她拉了上去。

这只手是关怡的手。

在赵绰韵面前,关怡素来说话不正经。可此时却一本正经地低声问道:“老姐,出啥事啦?”

赵绰韵见关怡说话不是往日的口吻,于是笑道:“查岗。”

关怡连忙打醒床上的两位姑娘,骂道:“大爷来查岗了,你们还睡!”

赵绰韵掩口而笑。

关怡继续骂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赶快下湖去,拔上两条又大又光滑的莲藕来孝敬她老人家!”

赵绰韵问道:“我天天吃莲藕,还要莲藕干嘛呀?”

关怡一本正经地说道:“让您抱着睡。”

赵绰韵一巴掌打在关怡的屁股上,骂道:“放你娘的屁!你这个关懒子,说话越来越不正经了。”

关怡夸张地大喊:“哎哟,疼疼疼……”赵绰韵知道,这个关懒子曾救过自己的命。

在那一年夏天,赵绰韵离开了大理国回南汉,由于刚生完女儿段诏月,身子非常虚弱,且又在路上淋了雨,结果病了。

十几年了,往事如烟,可在赵绰韵的脑海里,那段记忆不但抹不去,近来越来越清晰了……

雨后的彩虹挂在天上她东倒西歪地走在岖崎的山路上。口渴的厉害,全身像被人用火烤着;头痛欲裂,胸口就炸开了。这时,她脑海里突然有了“死亡”两个字,但心里却说道“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还有使命!还有年少的无依无靠的侄儿在家等着自己呢!”

天黑了。

她跌倒又爬起来。

她看见不远处有光亮。

她一步一步地向光亮处爬了过去。

她重重地倒在一户人家门口。

她在地府里整整地走了三天三夜。

她用力地睁开了眼睛。

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正看着自己。

大眼睛高兴地说道:“爷爷,神仙姐姐醒啦!”

爷爷说道:“醒了就好!你快去把那碗药汤端来给她喂下。”

大眼睛说道:“爷爷,我不想动!您去端来吧?”

爷爷骂道:“左邻右舍的男孩子们都叫你为关懒子!丫头,不是爷爷说你,再不勤快一点恐怕没有一个男孩子看上你了。”

大眼睛生气地说道:“看不上拉倒!我又不稀罕这些山娃子。”

爷爷笑嘻嘻地问道:“那你稀罕那处的娃子呀?”

大眼睛说道:“京都里的。”

这大眼睛姑娘叫关怡。

爷爷高兴地说道:“有志气!未来的京都大户人家的太太呀,请挪一挪你那富贵的屁股下,你山里的爷爷要给神仙姐姐喂药啦!”

关怡说道:“爷爷,我也不想挪屁股。”

关爷爷说道:“你不挪一挪,爷爷怎能给神仙姐姐喂药?你看,她如此美丽,说不定她就是京都里的人,爷爷要把她早点医好,请她早点带你进京。”

关怡“嗤”的一声笑了。她接过爷爷的药碗,说道:“逗你玩的呀,爷爷!喂药的事情还是让您的孙女来干麻利一点。”

老人家站在身后,看着孙女一勺一勺地把药汤麻利地送入病人的口中,笑眯眯地说道:“咱们关懒子并不懒,是那些山娃子瞎了眼!”

一个月之后,赵绰韵身体完全康复。

她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了祖孙俩。

关怡这次真的要跟着神仙姐姐走了。

出门时,爷爷对赵绰韵说道:“群主,求您一件事。”

赵绰韵问道:“何事?”

关老爷爷说道:“在京都里为这个懒丫头找个婆家,最好是习武的。”

赵绰韵点头答应。

……

回想往事,赵绰韵觉得自己是个无赖。

“十几年过去了,自己的诺言一直未兑现,这不是无赖是什么呢?”赵绰韵在心里暗暗骂自己道。此时,她甚至不敢正视关怡的眼神。

她真的舍不得关怡离开淤泥湖水寨。关怡是水寨里武功最好的姑娘。在这十几年里,关怡和全念念是自己的左右臂,一个管军事,一个管生活。全念念是个管家婆,全寨四百余人的吃喝拉撤全靠她。打仗,训练,若果没有关怡,自己肯定是心有余力不足。

赵绰韵拿起望远筒,瞭望着远方。她凝视着北方朦朦胧胧的长江。

她放下望远筒,坐在床上,摸了摸自己花白的头发,问道:“关懒子,你说真话,你是不是很恨老姐呀?”

关怡惊讶地问道:“我为何要恨老姐呀?”

赵绰韵说道:“因为老姐不守信用。不兑现诺言!”

关怡说道:“说到这层,关怡应该恨您……”

赵绰韵自责道:“是老姐忘恩负义,让你成了老姑娘!”

关怡说道:“说到这层,您的确是!”

赵绰韵一把搂住关怡道:“关懒子,老姐再也不能自私了!你去吧,明天就去京都,夏皇子妃会帮你找到一个好婆家的。”

关怡却用戏弄的口吻说道:“老姐,真的吗?”

赵绰韵喜欢关怡用这种口吻与自己说话,这样心里很放松,说道:“假的!我没有答应你爷爷,当时我只是点点头。”

关怡说道:“那太谢谢您的点点头啦!它让我在你的鞍前马后跑了十几年……”她把头深深地埋在赵绰韵的怀里。

赵绰韵摸娑关怡那光滑的脖子说道:“如此光滑的脖子会有男人摸的!”

关怡梦呓般地说道:“老姐,关懒子愿意留在游泥湖水寨,等待朝廷的北伐军到来……”

落霞之后,戚琼琼才从京郊真一庵回到桂花园的家中。

今天一大早,她便给郊外的伏波寺和真一庵分别送香油钱去了。在前段时间,为了安全起见,顾玉人和顾玉生兄弟俩已经把赵柔雅和萧天剑夫妇转移到城郊隐藏起来──萧天剑暂时当了伏波寺的光头和尚,赵柔雅也暂时剃发隐藏在真一庵的尼姑群之中。

顾玉人向夫人问道:“见到柔雅婶难和天剑叔叔了啦?”

戚琼琼微笑地说道:“都见到了,他俩都很好。”

顾玉人低声说道:“这段时间皇太后逼得很紧,刑部所有的捕快都派出去了,兵丁们也到处抓人,你下次出门时要千万小心,留心有人跟踪!”

威琼琼点头说道:“请夫君放心,我会小心的。”

顾玉人又低声说道:“见到柔雅婶子和天剑叔时要告诉他们千万别露面。”

戚琼琼说道:“柔雅婶子和天剑叔叔都是精明人,我想不用咱们多说他们也会懂的。不过,柔雅婶子的胆子有点大,上次竟然自己送信到刑部大门口!”

顾玉人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幸亏她早离开……”

戚琼琼问道:“听说这几天归沐妹子在大牢里被折磨得死去活来,是吗?”

顾玉人难过地点点头。

他转身向正在愁眉苦脸的弟弟问道:“二弟,你今天去拜见赵原皇子了吗?”

顾玉生点点头。

顾玉人又问道:“赵原皇子答应搭救归沐妹子啦?”

顾玉生摇着头。半晌,他说道:“赵原皇子说,归沐妹子死不了……”

顾玉人问道:“什么意思呀?”

顾玉生说道:“皇太后要的是柔雅婶婶的命,不是她的命。”

戚琼琼流着眼泪说道:“柔雅婶婶命真苦!本以为是死里逃生,如今却是九死一生。”

顾玉人说道:“只因为被抓去北真同皇太后一起当奴隶!”

戚琼琼说道:“皇太后真毒啊!”她连忙用手指盖住自己的嘴。

顾玉生说道:“黑乌鸡生来就黑,不管咋样洗,都是黑色的。”

顾玉人说道:“二弟说的对,真相是篡改不了。”

戚琼琼说道:“柔雅婶子今天也说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

顾玉人问道:“什么话呀?”

戚琼琼说道:“婶子说,坏人变老更坏。”

顾玉人、顾玉生和戚琼琼不知道,此时赵柔雅已经做好替女儿去死的决定。

四月的黄昏,残阳被夜色所代替,看起来确实凄凉。

萧归沐被关在刑部的死牢里,根本不知道何时是白天,何时是黑夜。

她依稀记得,自己被几个手持大刀的役吏押进公堂,跪在地下。她抬头看见王侍郎──覃丞相的小舅子坐在正堂案桌的中间,用力地摔着惊堂木,喝问道:“萧归沐,你为何女扮男装参加武举呢?你这是在欺君!你可知罪?”

萧归沐知道自己女扮男装是铁板钉钉的事赖不掉,因此闭口无言。

王侍郎大怒,大声喝道:“你不说话就完啦?没门!不招供?役吏们,大刑侍候!”

萧归沐被绑在木桩上,被几个膀大腰粗的大汉拳打脚踢之外,还被冒着青烟的烙铁烙在胸口上、大腿上……她一次次昏死过去又被人用冷水一次次泼醒。

王侍郎咆哮地问道:“萧归沭,你不知道南汉国已经和北真国已达成亲善共荣的协议了吗?为何还要杀死他的一百多个将士呢?”

听到这样的问词,萧归沐睁开了眼,反问道:“北真那帮畜生越过边境,对南汉的百姓烧杀掳掠,不该杀吗?”

王侍郎身形暴起,大骂道:“你这是在破坏和平,引发战争!你太可恶了,役吏们,给我狠狠地打……”

不久,当今皇太后亲自主审。

开始时皇太后还是慈悲的。她老人家既没有摔惊堂木,也没有追问萧归沐为何要女扮男装参加武举,更是一字不提北真将士被杀之事。

她只是一个劲地道向:“你母亲赵柔雅如今身在何处?”

萧归沐当然不能说。

皮太后霎时变成了老疯子,歇斯底里地喊道:“给老身狠狠地打,往死里打!”

真是坏人变老更坏。

如今萧归沐在死牢里呆半年多了。

萧归沐早就想明白:朝堂那些卖国贼、奸细不把自己判为死罪是不会罢休的。死,她不怕死。只是曾经向母亲许下的诺言无法兑现了。母亲一生的心愿是拯救那些在北真当奴隶的苦难姐妹,让她们回家。归沐曾答应帮助母亲。

萧归沐跪在死牢的地上,面向阳州,说道:“阿妈,女儿将被砍头,答应您的事无法完成,真对不起!”

然后她又转身向着北方,说道:“在淤泥湖当教头的白衣公子李沐文,谢谢你为了我无远千里到了荆南,但咱们有缘无分,今后你同江红姐好好生活吧!”

最后,她向着桂花园的方向,说道:“玉人大哥,琼琼姐,谢谢你们多年来对我萧归沐的照顾。还有那个臭不要脸的,今后你要学你大哥一样少得罪人,好好做官,即使无所作为,至少能在朝堂中多占一个官位,别让官位全部落入那些卖国贼手中,这样百姓的灾难便少一点。另外,你今后要对瑶瑶姐再好一点,你们成亲这么久了,该有自己的孩子啦!”

此时,萧归沐还不知道,戚瑶瑶从荆南兵营出来之后,至今还未回到桂花园的家里。

此时,戚瑶瑶正在解家坳。

她每天躺在床上,固定了的右腿被抬高,难熬极了。好在她年轻,体质又好,骨头愈合得非常快。

昨天,解老妈详细检查之后说道:“丫头,再过两天你便可以下床啦!

戚瑶瑶高兴地说道:“谢谢老妈!”

戚瑶瑶失去了记忆,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解老爹和解老妈只能叫她为“丫头”,解岸一时不知道如何称呼她才合适,暂时叫她为“哎”。

两天后,戚瑶瑶下床了,试着走路,感觉很好。

不久,他便帮着解老妈做饭洗衣晒草药了。

光阴似箭,又是一年的春暖花开时。

早上,解老爹和解岸各人都背着一个背篓正准备上山采草药。

戚瑶瑶正在打扫庭院,连忙放下帚把,到火房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午饭和水壶放进解岸的背篓里,然后笑着对解岸说道:“解岸哥,老爹年纪大了,下山时让他少背一点。

解岸红着脸说道:“我会的。哎,你和阿妈在家也不要太累,你的伤还未全愈……”

解老妈是个有心思的人,在旁边冷眼看着他们俩,心里暗暗高兴。

经过半年多的朝夕相处,解老妈觉得戚瑶瑶人美又能干,且心地善良,真希望她成为自己的儿媳妇。

中午的时候,在家的两个女人闲了。

解老妈对戚瑶瑶说道:“丫头,你未来这个家时,我那儿子解岸像个哑人,话特别少,自从你来了之后,他简直是变成另一个人,干活勤快多了,脸上也有了笑容,话也多了。”

戚瑶瑶早就觉得猎人大哥最近确实是变了好多,同自己说话时脸面总是涨得通红。她知道他已经爱上自己了。这是她凭女人的直觉知道的。她便低着头说道:“解大哥本来就是个好男人嘛。”

解老妈抓住时机说道:“丫头,你嫁给解岸吧?”

戚瑶瑶连忙说道:“可我还不知道自己是谁,怎嫁呀?”

不久,在解老妈的多次“谈心”下,失去记忆的戚瑶瑶答应嫁给解岸。

这一天,解家张灯结彩,左邻右舍和亲戚朋友都来恭喜喝酒。

鞭炮声在山坳里噼里啪啦地响……

盖着红头巾的戚瑶瑶听着这噼里啪啦的响声,突然脑袋痛得嗡嗡响……

她觉得大脑被雷电击穿似的,全身震颤巍巍。剧痛已经从头部传递全身各处。她大汗淋漓。

她突然听到一个非常熟悉的男人声音在呼唤:“戚瑶瑶,我的夫人,你在那里呀?”

一张“订婚合约”的图片在她脑海里飘来飘去。

“原来我叫戚瑶瑶,我的夫君叫顾玉生。”她完全恢复了记忆。

她掀开了红头巾,跑到庭院,向着天空喊道:“夫君,我在解家坳呀!”

她重重地栽倒在地上,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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