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魔修找上老夫,要与老夫做一通交易,他隐瞒了身份,我若早知他乃魔宫七星使,又怎会受他蛊惑,答应他的请求?老夫兢兢业业、孑然一身,深受宗门教诲,又得世人赞誉,即便老夫多有不甘,也心知决不可与那魔宫同流合污啊!”
老者说得声泪俱下,云凌却不为所动,她冷声道:“他为何找上你,又有何所求,细细交待。”
丹冬垂着双肩酝酿一阵。
“那人知我修为瓶颈、寿元将尽,主动找上门来,说他有一功法,可助我渡过困境,代价便是我派独门心法《渡世语》……和《沧海平波》曲谱。”
“老夫一眼便瞧出那功法颇具邪性,可未必不能加以善用。老夫便想,若是在百乐盛会上施展夺魂之术,或许当真能突破瓶颈,那等盛大规模,即便伤及于人,害处也微乎其微,只消渡过此关,我便舍弃那邪功,再不去沾染……”
“老夫当真,当真只是这般打算,哪想后来却……”
老者拍股摇头,悔恨不已。
“什么苦衷,皆是放屁!”
萧岚蓦然站出破口大骂,愤怒至极,什么风雅都顾及不得。
“我派祖训,以山河修骨,以日月筑心,因一己私利沾染邪乐便是有罪!丹冬长老一生清廉,竟连这番道理都忘了么?!”
羽山也连连摇头,失望道:“丹冬长老,你糊涂啊。”
众人指责声此起彼伏,老者不时抽搐地看着周围,忽而神色恍惚,再也淌不出泪来。
高座之上,云凌双手叠于身前,阖目沉气酝酿许久,直到人声渐落,她方缓缓启眸,压着愠怒道:“霞明遇害当晚,你且当着众人之面,将详情道来。”
丹冬歪着身子失魂落魄,颓然如朽木。
“当晚……我下定决心答应那渡火宫魔修的交易,便用他留下的信物,将那厮唤来,却不想霞明突然闯入,正撞见我二人谈论。”
“她本是顾虑我多年未参与百乐盛会,前来向老夫交待细节,可彼时三人皆惊,霞明怒而指责老夫背信弃义、天理难容,我唯恐此事暴露、毁去一生清名,冲动之下,受那魔修蛊惑,合力将其击杀灭口……事后慌乱难当,又听信那魔修诡计,转而嫁祸他人……”
老者倏然哽咽,喟然长叹一声。
“丹冬罪大恶极,愧对同袍与列祖列宗,败坏宗门声名,惟愿以死谢罪!”
他蓦地以头抢地,伏跪得无比低微。
堂内顿然沉默,静得可怖。
门旁的白衣青年幽然出声:“云坊主,贵坊内务,我等不便再予插手,但依在下拙见,丹冬长老尚有将功折罪的机会。此番惨剧,归根到底是那魔修作祟,既然丹冬长老留有他的信物,便可设法将其引出,来个瓮中捉鳖。”
靳无常闻言,不由得瞅他一眼,转着目珠若有所思。
羽山谨慎道:“可魔宫七星使,皆是魔尊左膀右臂,过去我派与魔宫井水不犯河水,若将其挑怒,只怕难安啊……”
云凌用力按上扶手,眉眼冷厉,字字铿锵:“是他魔修杀我胞妹、挑动我派内乱在先,哪怕魔尊汝元亲身降临,本座也必要杀人者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