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颇为不耐烦,一挥扇子,姜文渊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姜文渊再出现时已经出了麓山,耳边传来老夫子不耐法道:“老夫看你就烦,去行万里路,什么时候戒掉一身臭规矩再回来。”
姜文渊愕然,满是无奈道:“老师,您起码把我的书给我啊。”
空中掉下一本无名古书。
姜文渊将书插在腰上,朝着麓山方向深深一拜。结果脑袋猛地一低,起了个大包。
“滚蛋。”
耳边传来老夫子的怒骂,姜文渊捂着脑袋,幽怨无奈,双目茫茫,不知去何方。驻足片刻后,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垂首离去。
老夫子继续摇着蒲扇,这时有一黄衫女子款步而来,她容貌文静,长的很有修道人的清气,行走间竟有云淡风轻之感,犹如隐居世外的仙子。
她来到老夫子身前,恭敬一拜,道了一声老师。而后坐在桌旁,熟稔的取茶煮茶,一看就是茶道行家。
老夫子接过绿玉茶杯,满意饮茶,笑道:“还是小二姐好,不像你那师兄惹人烦。”
鸿霞书院二先生谢道筠,老夫子收的唯一女弟子。
她以诗文称雄,注经训诂更是大家,更令人称颂的是棋道,是棋甲荀青衣亲口认可的完胜手。
谢道筠棋风平和,行棋手法既无诡谲,也无煞气,几乎手手坚实平稳,极少出现让人眼前一亮的妙手。但往往才入中盘时便会发现她的棋局毫无破绽,无法下手,与她下棋到了中局大多盖子而投,是谓完胜。
她曾与荀仲道连下三百局,从这位棋甲手中扣出五十胜,被荀仲道称之为最难缠的对手。
谢道筠如今已代师授课,成为鸿霞书院的女山长。
当世公认的女子第一人,便是现如今的长公主李白衣都略输一筹。
谢道筠莞尔一笑道:“大师兄虽然规矩多了些,但也不至于惹人烦。老师今日让大师兄去行万里路是不是有深意。”
老夫子叹了口气道:“你师兄就是规矩太多了,还都是书中的礼教规矩。那玩意有就行,不是非得天天挂在嘴边。
他那榆木脑袋只知道在二层楼中读书,有时候半年都见不少一面,再这么下去迟早成书呆子。”
老夫子轻摇蒲扇,仰天叹道:“他要懂得不是礼教规矩,而是天地规矩。
礼教规矩是约束人的枷锁,他若不能斩掉一身枷锁,这辈子读再多书也无用。
他书读的够多了,该去行万里路了。不见世俗,便不明天心。不明事理天心,读书何用?”
谢道筠轻笑道:“老师要让大师兄明悟事理天心,老师是想让大师兄做圣贤啊。”
老夫子幽幽道:“老夫迟早要走的,老夫走了,圣庙不会放过书院的。只有你大师兄再进一步才能护住你们这些师兄弟。”
谢道筠神色戚戚然。
老夫子用蒲扇敲了敲谢道筠的脑袋轻笑道:“傻小二,老夫在人间待了这么长岁月,再不走,圣庙里那几位圣人都会看不下去的。”
老夫子呢喃道:“老夫并不在乎圣人,之前想着走之前将圣庙推了,将那几个蠹虫一并杀了才好。
可圣庙倒了,儒家气运便是无根浮萍,迟早被道佛两家抢走,如此就愧对天下读书人了。”
“你大师兄挺好,三十年博观而约取,再万里路后厚积而薄发,我走之前或可做儒家未来魁首。
老夫本来看好荀仲道,他的气魄比我都大,可惜他的春秋大义只为复国,心还是小了些。”
“小便小吧,儒家自老夫之后,总得有拿得出手的儒生,不然岂不让佛道两家那几个老怪物笑话。
你大师兄算一个,荀仲道也算一个,他们都有自己的劫,他们俩人有一个破劫。老夫才能走的安心些。
若两个都能破劫,儒家或可压一压佛道两家。
不过难啊,这一世仙魔纷至沓来,又多了个千年难遇的黑帝星,说不得要斗个人间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