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行了多久,前方浓稠如墨的雾气突然翻涌搅动,像是被无形巨手撕裂,一座阴森巍峨的城池缓缓现出身形。
那竟是一座由累累白骨堆砌而成的庞然大物,数百丈高的城墙如巨兽盘踞,每一块骨砖都泛着冷冽的幽光,骨缝间还凝结着暗紫色的黏液,仿佛在无声诉说着曾经的杀戮与死亡。
城门上方,两颗足有房屋大小的骷髅头倒挂垂落,空洞的眼窝中跳动着幽绿色的鬼火,火苗随着寒风明灭,时而拉长如毒蛇吐信,时而蜷缩成诡异的漩涡。
那些摇曳的火光映照着城墙表面凹凸不平的骨面,投射出无数扭曲的阴影,仿佛有成千上万的亡魂在墙体内挣扎嘶吼。
城门洞开处,隐隐传来混杂着尖笑与哀嚎的声响,伴随着阵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宛如地狱深处传来的奏鸣曲。
"幽魂城。"
持国鬼帅喉间溢出一声低沉的呢喃,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琵琶的弦轴,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这是冥界外围最为庞大的聚集地,传闻由七位实力莫测的鬼王分庭而治。城中鱼龙混杂,各路邪修、幽冥鬼物在此交易、厮杀,既是机遇之地,亦是暗藏杀机的龙潭虎穴......"
他的话音未落,城头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鹰唳,一只浑身长满骨刺的幽冥巨鹰振翅掠过,翅膀带起的劲风卷着几片剥落的骨屑,如同黑色的雨点簌簌落下。
五人的身影在白骨城墙投下的阴影中越显渺小,当他们的靴底刚刚触及城门下泛着黏液的骨桥时,整座城池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震颤。
仿佛沉睡的巨兽睁开了眼睛,城墙上密密麻麻的白骨缝隙间,骤然亮起无数幽绿色的光点,如同数以千计的鬼火同时被点燃。
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机械转动声,那些光点逐渐显露出真容。
竟是一排排手持骨弓的幽冥弓箭手,他们眼窝深陷,空洞的眼眶中跳动着妖异的磷火,泛着青光的骨箭已然拉满,箭镞上滴落的黑色毒液将地面腐蚀出缕缕白烟。
"活人!"
一声沙哑如破锣的嘶吼撕裂了凝滞的空气,声音中裹挟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与嗜血的渴望。
独孤信缓缓抬头,玄衣猎猎作响。
月光下,城墙垛口处立着一名身披漆黑锁子甲的鬼将,铠甲表面爬满暗红色的符文,每一道纹路都像是凝固的鲜血。
鬼将手中的骨刃还在滴落黏液,他俯视着城下众人,空洞的眼窝中,两簇幽绿火焰疯狂跳动,如同燃烧的贪婪。
"抓住他!"
鬼将突然暴喝,声浪震得城墙上的白骨簌簌掉落,
"活人的血肉能淬炼阴体,魂魄更是滋养元神的大补之物!给我射!一个都别放过!"
随着他的令下,城墙上瞬间亮起一片刺目的绿光,无数骨箭如同蝗虫般朝着五人倾泻而下。
幽冥的腐风卷起满地骨屑,增长鬼帅周身血气骤然翻涌,蚀天剑嗡鸣出鞘,猩红剑芒映得他面容狰狞如修罗。
"找死!"
他的怒吼震得城墙白骨簌簌作响,剑尖直指那狂妄的鬼将,
"尔等鼠目寸光之辈,可知站在你们面前的是谁?"
话音未落,剑身缠绕的血色剑气已然凝成实质,在半空勾勒出一道恐怖的杀戮纹路。
城头上的鬼将却发出刺耳的狂笑,笑声在白骨城墙间来回激荡,惊起一群腐翼蝙蝠。
他用力扯动锁链,震得铠甲上暗红符文迸溅火星:
"不就是几个在冥界边缘混饭吃的鬼帅,带着个不知死活的活人修士?在幽魂城的地界,就算是鬼王亲自驾临,也得乖乖交出买路钱!"
说罢,他挥动手臂,身后密密麻麻的鬼兵同时拉开骨弓,幽绿箭矢如林,蓄势待发。
独孤信神色未变,抬手拦住四位周身煞气暴涨的鬼帅。
他缓步上前,玄衣在阴风里猎猎作响,举手投足间却带着令人心安的沉稳:
"你们想要什么?"
声音清朗如洪钟,穿透层层幽冥之气,竟让城墙上嚣张的哄笑都为之一滞。
鬼将舔了舔干枯皲裂的嘴唇,眼窝里的幽火贪婪地跳动着,如同盯着猎物的恶狼。
"很简单,"
他故意拉长语调,骨刃在掌心转了个寒光四射的圈,
"你留下当祭品,这四个小跟班可以滚。我们会用最'隆重'的方式,好好'招待'你这鲜美的活人......"
话音未落,城墙上便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怪笑,那声音混杂着磨牙吮血的渴望,令人毛骨悚然。
而鬼将身后,几名鬼兵已经迫不及待地摩擦着骨刀,黏液顺着刀锋滴落在地,滋滋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