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魔魂宗山门外。
天穹仿佛被泼洒了浓墨,层层叠叠的乌云如巨大的帷幕,沉沉地压向大地。
凛冽的阴风裹挟着尖锐的呼啸声,如同一头蛰伏的猛兽在嘶吼,撕扯着周遭的一切。
魔魂宗所处的“魔云山脉”,宛如被黑暗笼罩的神秘禁地。
终年不散的黑雾如同粘稠的墨汁,将山脉严严实实地包裹其中,朦胧中透着无尽的神秘与恐怖。
嶙峋的山石形态怪异,有的宛如伸出的鬼爪,有的恰似狰狞的鬼脸,每一处轮廓都散发着阴森诡异的气息,仿佛诉说着这片土地上不为人知的恐怖传说。
在这阴森的氛围中,独孤信身着一袭质地精良的玄色锦袍,静静地伫立在魔魂宗山门外。
他双手背于身后,身姿挺拔如松,周身气息内敛深邃,犹如深不见底的幽渊,看似平静无波,却隐隐散发着一股令人不敢直视、不容侵犯的威严气势。
明明他只是孤身一人,可那周身散发的气场,却仿佛有千军万马列阵于旁,给人带来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令人心生敬畏。
“独孤皇朝,独孤信,特来拜访魔魂宗故友。”
独孤信缓缓开口,声音虽不高亢激昂,却字字清晰有力,犹如洪钟大吕般雄浑厚重。
声波穿透层层黑雾,以一种不可阻挡的态势,径直传向山脉深处,久久回荡。
话语落下,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唯有呼啸的风声在耳畔回荡。
片刻的沉寂后,原本平静的黑雾突然开始剧烈翻滚涌动,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在搅动着这片黑暗。
紧接着,一条由森森白骨铺就的道路,如鬼魅般凭空显现,一路蜿蜒,延伸至独孤信的脚下。
道路两旁,无数幽绿色的鬼火如同被唤醒的幽灵,一个接一个地次第亮起。
幽绿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闪烁,照亮了这条阴森恐怖的通道,也为这片黑暗增添了几分诡异的色彩。
“独孤道友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如同从九幽之地传来,带着几分阴森与慵懒,从雾气深处悠悠飘出,
“请随引路鬼火前行。”
听闻此言,独孤信神色依旧平静淡然,眸中波澜不惊,从容地抬起脚步,稳稳地踏上了这条白骨铺就的道路,向着魔魂宗深处走去,身影渐渐融入那片黑暗之中。
随着步步深入,周遭景象如被掀开幽冥封印般愈发恐怖。
白骨道旁的嶙峋岩壁上,密密麻麻垂挂着数以千计的骷髅头,空洞的眼窝中跃动着幽蓝鬼火,仿佛无数亡者在凝视来客;
扭曲盘桓的枯树影间,苍白的魂体若隐若现,时而发出呜咽般的低吟,时而化作狰狞面容闪现。
腐肉糜烂的酸臭与铁锈般的血腥气息交织缠绕,在潮湿的空气中翻涌,令人胃部痉挛作呕。
然而这地狱般的景象,于历经百战的独孤信而言,不过是孩童戏耍的萤火。
他的目光沉静如渊,曾踏过尸山血海的脚步依旧稳健。
这片魔魂宗宗门地界,于独孤信并非全然陌生,以前曾经受邀来过这里,那时尚有魔魂宗门人执灯相迎,如今却唯有白骨铺就的孤途。
独孤信衣袂在阴风中纹丝不动,周身气势凝成无形屏障,将那些张牙舞爪的阴邪之气隔绝在外。
约摸半个时辰后,翻涌的黑雾突然如潮水般退去,天光撕开阴云,露出一座巍峨的黑色宫殿。
整座建筑由巨大的玄铁石堆砌而成,每一块巨石都刻满古老的咒文,在日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悬崖之巅的宫殿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俯瞰着下方深渊。
殿门上方的匾额猩红如血,"魔魂宗"三个大字似用活人生血书写,笔画间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狰狞笔锋如同厉鬼在牌匾上嘶吼。
殿门前,三十六名黑袍弟子手持骨刃,如雕像般肃立两侧。
他们面容扭曲阴鸷,眼瞳泛着幽幽绿光,浑身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为首的白发老者身形佝偻,深陷的眼窝中闪烁着狡黠的寒芒,苍白如纸的皮肤下青筋若隐若现——正是魔魂宗长老公不空。
"独孤道友,别来无恙。"
公不空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热忱,枯槁的双手行出虚浮的拱手礼,
"宗主已在魔魂殿备下薄酒,恭候多时。"
独孤信微微颔首,玄色锦袍下的双手交叠于袖中:"有劳。"
这看似恭敬的迎接背后,不知藏着多少暗潮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