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最后的玻璃渣扫进簸箕,语气轻松得像在说一件趣闻:“我爸跟我弟早就觉得他不对劲,眼神飘忽,说话不实,故意叫我爷爷奶奶这么说的”
她把簸箕在垃圾桶上磕了磕,掷地有声。
“我姐说了,找对象可以不图他大富大贵,但人品这块,是底线。他,不够格。”
晚上,各自回房后,蔡茜把自己扔进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黑暗里,玻璃杯碎裂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尖锐又清晰。
顾盼何其幸运,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用一场精心设计的戏帮她看清了人。可她呢?
她想起上次跟家里通电话,她妈还在电话那头叹气:“你哥谈的那个对象,家里要买新房才肯嫁。茜茜啊,你那个男朋友家里不是开服装厂的吗?你可得抓紧点,别犯傻。”
那不是试探,是催促,是明晃晃的待价而沽。她也真的动过心思,想找个家庭条件好的,早点结婚,逃离那个看不到头的将来。
所以她选了苏铭。
结果呢?苏铭压根就不是什么等着继承家业的富二代。他跟她一样,穿着廉价的西装,在招聘会里挤得满头大汗。她当时撞见,心里咯噔一下。他却面不改色地把简历塞回包里,笑着揽住她的肩:“宝贝,这你就不懂了,我这是在考察市场,顺便为咱家厂子积攒人脉,以后这些小老板都可能是我的客户。”
她当时竟然信了,还傻乎乎地觉得他有远见,不靠家里,踏实肯干。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最让她浑身发冷的,是另一件事。
苏铭早就知道她和顾盼同被外贸服装公司录取,还是同系同专业的同学,现在还是合租的室友。有一次,他状似无意地提起:“我听说这次毕业设计,顾盼的点子特别好?茜茜,咱们都是自己人,你跟她关系那么好,能不能把她的设计图纸拿出来……给我‘参考’一下?等我用这个方案在厂里站稳了脚,以后还不是我说了算?到时候,你就是老板娘。”
他说话时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那种把算计当成捷径的坦然,此刻在蔡茜的脑子里被无限放大。
她当时含糊地敷衍了过去,心里总觉得不舒服,但为了他描绘的那个“老板娘”的未来,她把那点不舒服强压了下去。
她没有去偷,那是她的底线。可她也没有当场翻脸,更没有提醒顾盼。
是她知道得太晚了。晚到她已经投入了感情,晚到她差点就被他说服,成了他无耻计划的帮凶。
蔡茜猛地坐起身,胸口堵得发慌。她现在才彻底明白,为什么顾盼说出“天底下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女人”那句话时,她会失手摔了杯子。
因为苏铭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就在她拒绝“参考”设计图之后。他当时脸色就冷了下来,扯着嘴角说:“蔡茜,你别给脸不要脸。机会我给你了,抓不住是你自己的问题。你得想清楚,想当我女朋友的人,可不止你一个。”
原来,她和顾-盼,在他眼里从来没有区别,都只是可以被利用、被替换的工具。
他不是不够格,他根本就不配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