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陷进日落的昏黄,在天际鸦青色的云雾混杂进玫瑰色晚霞的时刻,一整个平川美得几乎带有几分神性。
开了一天的车,郁启明的困意来得很早,九点钟就打着哈欠上了床。
这一晚的房间有两张床,照理来讲,一人一张,会睡得很宽敞,结果郁启明睡到半夜,噩梦频频,他在梦里被巨大的、带着诡异冷香的怪兽踩住心脏,他整个人抖了一下,然后就醒了过来,醒过来之后才发现,有人正双手双脚缠在他的身上睡觉。
郁启明伸手,下意识想给人盖被子,结果发现这人虽然睡姿粘人,但是从来不踢被子,上上下下裹得还挺严实的。
郁启明有些尴尬,他收回了手,摸了摸鼻子。
睡意被惊醒,郁启明又觉得有些口干,轻手轻脚地把人拨开了,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
睡觉前的窗帘没有拉,窗外倒映进了浅淡的月光,月光洗过还未融化的雪,让那一座雪山在夜里更显得明亮。
郁启明喝完水,把杯子洗了,放回原位,他一抬头,就又看到了床上的男人。
窗外浅淡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打落到了床上正平静入眠的男人身上。男人的五官在夜色中变得黯淡模糊,这一份黯淡和模糊让郁启明突然觉得,对方好像变成了一个陌生的、他从来不曾认识的人。
寂静的小城里响起汽车引擎的声音,车轮碾压过尚未融化的雪子,发出一种介于沉闷和清脆之间的声响。
郁启明坐到了离床最远的单人沙发上,一手撑着下颌,一手给自己点了根烟。
青色的烟雾飘浮,与窗外的雪山一起模糊,或许是这一天提了太多爱情,这让郁启明莫名其妙记起二十四岁那一年,他曾陷入与乔丰年的热恋。
后知后觉,昏天暗地。失控和放肆的爱意带来的情绪反噬是剧烈的、不可控的,郁启明在那一段时间里甚至开始嫉妒起乔丰年身旁出现的漂亮女孩儿。
这种嫉妒是新鲜的感受,也正是因为它,才让郁启明了然,原来爱情是这么一个东西。
少年时的懵懂情感尚未生根发芽,便被摧枯拉朽毁灭殆尽,至于后来的感情——事实上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郁启明对女生的“好感度”依旧远远大过于男人——这个男人特指乔丰年。
郁启明回顾人生时偶尔也会想,如果当年的变故没有发生,他是否依旧会顺理成章地成为一个“同性恋”。
然而他人生的感情经历实在贫瘠,除开一个乔丰年,就剩下一个裴致礼。
不巧,两个都是男人。
大学寝室男生凑堆看小电影,从文艺巨作一直过渡到直观的动作戏,郁启明一再确认自己对于女人身体的反应速度是远远超过和男人的。
大多时候郁启明对性事泛泛,并不饱含冲动,或许真的只是因为对象的性别出了问题。
可是看上去,好像无论是乔丰年还是裴致礼似乎都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为什么呢?他难道真的就一眼看上去像同性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