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养老院工作的人手可见不足,一个人要身兼数职。
社工看见了老杨,惊喜道:“老杨,你可回来了!”
老杨点头道:“回来了,回来了。我的床位还留着么?”
社工脸上的笑容一滞,不自然地说:“你原来那床位,现在老张在睡呢,他最近风湿又犯了,得弄个朝阳的房间。”
“那我呢?”老杨急了,“床位费我虽然按月交,但是从来没有断过呀,你们不能把我赶出去的。”
社工忙说:“哎唷,您别急,我们没说要把你赶出去,只是换了个床位。您跟我来。”
我们跟着社工到了老杨的新床位。
是个朝北的小房间,本来采光就不好,窗外还是养老院的围墙,围墙外面行道树郁郁葱葱的枝桠越过墙头,挡住了大半的光线。
一个15平米左右的房间里摆了4张单人床, 3张床上有老人躺着午休,只有靠近门边的一张床空着。
房间里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发霉味道。
我看了一眼就怒从心头起,把社工拉到走廊上,压低声音跟他理论:“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吧,人家风湿病要照顾,杨老刚出院就不用特殊照顾吗?这种床位怎么能休息好?”
社工无奈说:“老杨那床位空了好久,老张提了几次要换过去,还把女儿和女婿喊来闹,我们也是难办啊……”
“就会挑软柿子捏。”我一把揪住他的小马甲,“谁闹事谁有理是吧?那这么着,我也来闹一闹。”
周进什么都没说,却配合默契地抱着膀子往外一站,堵住了走廊的出口。
老杨拦住我:“算了,小伍,我住这挺好的。真的,白天我可以去院里晒太阳,就晚上回来睡个觉,不妨碍的。”
他颤颤巍巍地用老树皮一样的手抓住我攥紧的拳头,说:“不至于,松开吧,不至于。”
看在老杨的面子上,我松开了手。
社工心有余悸地抚平衣服胸口上的褶皱,嘟嘟囔囔地说:“一个姑娘家,脾气这么爆。我也没说不给老杨解决啊……等有好的床位空出来,我马上给老杨调配。”
“ '马上'是多久?”我才不信他空口画的大饼,非要逼问出一个具体的时间来。
社工说:“一个礼拜,最慢半个月。103朝南那间有人要离院了,到时候床位空出来,我就安排他住进去。”
我只能暂时接受了这个方案,把老杨的行李给他送到新床位,收拾好。
老杨毕竟还要在这生活,不方便把人逼得太紧。
考虑到这点,我怕我们走了以后工作人员就给老杨脸色看,就特意当着社工的面,对老杨说:“那我过几天再来看您。小少爷嘱咐我要帮您安顿好了,您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尽管联系我,我能解决的我来给您解决,我解决不了的,还有小少爷和李总。”
李韵估计并不想理会这些事,但把她的名头抬出来唬一唬人还是管用的。
周进侠肝义胆地说:“有事也可以叫我。”
老杨摆手说:“不用不用……能有什么事啊,在这里我还有不少老朋友,老熟人,人缘好着呢,我真有事,喊他们搭把手就行了,不用麻烦你们了。你们该上学上学,该上班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