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母亲唯一的区别,不过是母亲的控制欲从来不加掩饰,在失败后也会毫不留情地表现出她全方面的夸张厌弃,而父亲则会用虚伪的开明来掩盖自己的控制欲。
周淮聿面无表情地答了声好。
周升弘这才满意地离开,还贴心地帮他把门关好。
房间重新安静下来。
黑发少年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呼出一口浊气。
与此同时,填报志愿网站的登陆界面终于加载成功。
周淮聿立刻输入南榆大学的代码,选择金融专业。
他没有立刻退出界面,而是反复重复提交又修改、重新提交的动作。
直到电脑弹出“您还有0次修改机会”后,始终压在心头的那股无形的力量随之卸去,心头一下轻松了不少,带着尘埃落定的舒畅。
他这才拿起手机,给温淇竹拨了个电话过去。
对方几乎秒接。
洋洋盈耳的女声自听筒传来。
“你忙完啦?”
“嗯,刚才把志愿也报好了,南榆大学金融学。”
“好!我和你说,我已经找学姐了解好南榆大学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据说有家不挂科火锅特别好吃,我们到时候一定要去试试!还有还有,那边还有一家……”
她叽叽喳喳畅想未来,他一一应下。
已经黑屏的电脑映出他此刻柔和下来的眉眼,银丝框眼镜反射出头顶冷掉的白炽灯光,掩住他眼底流转的情绪。
因为父母产生的压抑情绪就这样散得一干二净。
少女自带魔力,让人的眼睛挪不开,只要靠近她,一切烦心事也会烟消云散。
他没来由地想起高二的某节语文课,语文老师让每个人讲讲自己名字的由来的事。
那时候,温淇竹问他名字是不是算过,他说不是,是随便取的。
少女显然不信,皱着鼻子指责他敷衍。
但其实不是。
“周淮聿”这个名字,的确是儿时自己随手抓来的两个字组合而成。
在被控制狂父母规划好的一生里,只有名字是自己做的主,这份随便承载着无法言语的不易。
少年执笔,在纸上写下“周淮聿”和“温淇竹”六个字。
——而喜欢温淇竹,是他人生第二次自己做主。
他绝对不会放手。
以水养木,他心甘情愿成为养木的那抔水。
这些事没必要让温淇竹知道。
她只要开心就好。
另一只握着电话的手不自觉收紧,周淮聿喉结滚了滚,那个在心中想过很多次的称呼,就这样顺理成章地脱口而出:
“宝宝。”
他声音压得很低,微哑,带出有些眷恋的缱绻。
“……”
电话那头蓦地安静下来。
半晌,才听见温淇竹磕磕巴巴的声音:“你怎、怎么突然这么叫我?”
尽管看不见,但短发少女蓦地红了脸,杏眼眼波流转的样子还是跃然眼前。
太生动。
明明平时最擅长强词夺理胡说八道,却很不擅长对付亲密关系里的某些时刻。
罕见的害羞更勾人。
周淮聿手指微蜷,嘴角弧度扩大,直接拿上车钥匙转身往外走,继续对着话筒道:“不能这么叫吗?”
“……也不是不可以。”
温淇竹捂了下脸,直接一头栽在自己的键盘上,任由面上热气攀升,小声嘟囔道:“也没个缓冲,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听筒里传来一声轻笑。
“嗯,那下次先缓冲一下。”
胜负欲一下子又窜上来了。
她不服输地坐直身子,摇头晃脑地给自己脸颊降温,又挥了挥拳头无声地为自己打气。
随后,少女清了清嗓子,故意放慢语调,咬字也软下来,夹出柔得能滴出水的撒娇语调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