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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海陆大餐(1 / 2)

('\t\t\t第一百九十三章海陆大餐

“来吧,来吧。跟着我的脚步,步入永恒的安眠吧。”

“活着多辛苦啊,还不快快与我一道,徜徉在没有痛苦的欢乐世界。”

带着无边的哀愁与同情,呢喃声直接回荡在脑海,直达心灵的深处,不住地深情呼唤众海族奔向死亡,一去不复返。仿佛母亲般慈祥的女声,深沉、体贴,委婉而又温柔,一声声,拨动着聆听者内心最柔软的那根弦。

哪怕明知是幻觉,遭受幻觉攻击的海族,纷纷感到整个身躯就像被血海浸泡那样,死沉死沉的,直往下坠,轻轻动一下都觉得费劲,偏偏又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因此唯一的念头便是抬起手臂,用手上的兵器来个自我了断。

挣扎的神情,浮现在海族们的脸上。

背井离乡、生活艰辛与压抑的一面,身处异族内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紧张、孤独与无力感,便这么被粗鲁地撕去遮掩的面纱,暴露出血淋淋的伤口,还有那冰冷无情的实质。

原来平日所谓的坚强与冷酷,不过是变色龙为了生存,无奈之下表现出来的那层保护色罢了。

矛盾而诡异的感觉,就这么慢慢的,一步一步的控制了身体。

比起感受到的阴森恐怖,发自心底的寒意,其实更令众海族胆战心惊,不知从何而来的惊惶与厌倦,原来已在不知不觉之间,占据了它们的识海,使得它们毫无斗志的同时,生出了无生趣的念头,结果便是悄然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这远比战力上的粗暴碾压还要可怖!

“我操!”

亨利沃特诺斯顿时给吓得不轻,他犹如火烧屁股一般,不由自主地蹦了起来,由于用力太大发力太猛,屁股底下的椅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无奈的“咯吱”声,就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一只拥有八根硕大的刀状下肢,上身水缸般粗壮,顶着颗圆圆的大脑袋,其上呈弧形分布、大大小小加起来足有六只眼睛的巨大海蟹,已然在魅魔的幻境压迫底下,现出了峥嵘的本相来。这会子的“他”,必须用“它”来称呼,才贴切。

海蟹的个头实在太大,初一亮相,就将块头颇大占据显眼位置的八爪鱼山姆,一把给挤到了后头,圆滚滚的大脑袋,几乎顶到了横梁,令人生出房间突然缩小了许多的错觉来。

可怜的大海蟹眨巴眨巴着六只大眼睛,使劲后退的同时,奋力舞动着自己那对巨大的螯钳,试图摆出“你别过来,老子也不是好惹的”之架势,无奈仓促间,竟然连自家的成名绝技都忘记激发,一身功力连平时的五成都发挥不出来。

它明明记得,对面的肥婆不过是十二级中阶的实力,理应不是自己十二级巅峰战兵的对手,怎么短短几日不见,詹妮弗展现出来的整体气息,竟然骤变成了十三级!

这不科学!

作为圣阶之前的大境界,高阶战兵每一级都细分为初、中、高、巅峰以及圆满五个层级,比起其下的中阶与初阶战兵,分别多出两个和一个的实力层级来,而且越往上走,所需积累的力量、经验与技巧就越多,需要突破的难度,更是呈几何级数的倍数增长。

正因如此,机缘,或者也可以说运气,成了每一位高阶强者一生中必不可少的进阶要素,然而和“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是一个道理,这“机缘巧合”四个字,看着简单,事实上难倒了不知多少苦心人,往往舍生忘死奋斗大半辈子,就是等不来自己梦寐以求的机缘,抱憾终生。

没有谁告诉过亨利沃特诺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道理,自打它上了岸,就终日为了经营好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而忙忙碌碌,辛勤耕耘,学习人类历史知识的时间确实不多,因而在见识上,它依然是昔日的“海中阿蒙”,也就怎么猜都猜不到,詹妮弗当日的奇遇。

经历晨曦一番精神层面的点拨之后,詹妮弗堪称是福至心灵,敏锐地察觉到,困扰她多年的瓶颈,竟然隐隐然有了松动的感觉!魅魔自是喜出望外,身边的一切俗务,诸如善后与维修什么的,尽数抛在了脑海。她果断选择了闭关静修,用了整整十二个时辰的时间,将一问一答之间,少女传授的寥寥几句心得诀窍,一字一句,来来回回仔仔细细琢磨了个透,还真让她领悟了个中的真谛。融会贯通的结果,便是一连迈过十二级的高阶、巅峰与圆满三道坎,然后一鼓作气顺势登上了十三级的台阶!

造化之神奇,际遇之奇妙,运气之爆棚,简直就是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漫天的星光下,破关而出的魅魔,浑身上下都沐浴着凝实而洗练的光华,摄人心魂的俏脸,透着股水晶般晶莹剔透的感觉,整体气质足足上升了一个层次,魅惑之力比先前更显自然。待到光泽尽数没入体内,她激动得泪流满面,恨不能放声高歌,将心头的喜悦广而告之,还好及时想起了自个儿的身份,强迫自己保持低调,否则深渊派驻澶品尔城的秘密联络点,就要坏在她的手里。

这看似“小小”的一级差距,加上魅魔修炼的“五重幻境”独门功法,便有了今日轻而易举压制住亨利沃特诺斯的战果。要是让大海蟹获知了真相,搞不好会一头撞到海皇神殿里面,跪在自家的主神至尊像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自家遭遇之不公:

凭什么!“同是天涯潜伏人,相逢何必搞歧视。”同样被少女来了个暴击一万点,凭什么人家就有这样奇妙的际遇作为补偿,凭着几句轻飘飘的提点连破四道关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分明是裸的种族歧视!我代表海族表示严正的抗议!

再无良的家都不敢这么偏心!

詹妮弗才没兴趣去同情对手,碎碎念什么的,谁都会,不拥有足够的“质”与“量”,是无法形成实质性的影响的。欣赏着惊讶与惶恐之色溢于言表的大胖子老板,她傲娇地冷哼一声,银牙一咬,胖乎乎的白皙手掌向前一挥,加大了幻术攻击的力度。

不“赏”态度向来恶劣的大海蟹一个满脸开花,它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不懂得身为租客,兜里的金可恩银可恩再多,修为再高,也万万不能在房东面前翘尾巴、耍流氓,带头抵制涨房租的人间至理!

两只螯钳绽放出蓝白两色的斗气,在身前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的光晕,大海蟹到底开始了反抗,只不过身体后仰的动作,充分暴露出抵抗意愿的不坚定,外加瓜娃子般的现实思考能力,明明是攻击的招式,竟然被它弄出了防御的效果来。其实它是有苦说不出,在大海蟹遭受的幻觉攻击里面,脚踏血色波浪,从血海中升起的一位独角巨人,正手持一对硕大的金色大锤,朝着它使劲猛砸,别说反击,能不能扛下去都成问题。

于是短短的几息过后,形势越来越不乐观,大海蟹胖乎乎的额头渗出了冷汗,洁白的牙齿“咔咔”直响,两条胳膊微微颤抖,它已经顶不住了。

总算大胖子老板的运气不算坏到家,就在场面失控,一场火并,或者应该说单方面的痛扁之旅即将上演的当儿,房门无声无息的打开了,普利坦德身穿灰色法师袍,施施然走了进来,末了还不忘了反手带上房门。

呃?

正准备大打出手的双方,通通傻了眼。

老管家先看了看左边的众海族,接着又看了看右侧的魅魔等“人”,眼下除了詹妮弗还穿着伪装,其余“人”等,早就亮出了非人的真实面目,放在当今的人族大陆上,不多不少也算是个颇为奇妙的场景。当然,也很尴尬就是了。

“哦?不错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普利坦德微笑着,点点头说道:“让我看看能做成哪一些菜式。嗯,油焖大虾、铁板八爪鱼、还有土茯苓煲龟,噢,这海马酒是来不及泡了,不过海马炖瘦肉也不错。至于这只大海蟹嘛,虽然还没真正长成,做个海蟹粉丝煲倒也凑合。”

随着老管家慢条斯理地“报菜名”,一众海族是瞪目结舌,面面相觑,个个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全力抵御幻境所提升的气息,马上弱了三分。

“海味呢,算是有了。让我再看看陆地上的菜肴。”

“可惜呀,原材料的品种少了点,只有这么一头傻乎乎的蠢牛,做成什么好呢?香煎牛排、清炖牛腿、清汤涮牛肉,嗯,记得蘸料里面要放多点辣椒。还好块头够大,款式不够,分量来凑。勉强够我们几个打打牙祭了。”

被老管家平静的目光从身上扫过,然后上上下下一阵打量,手拿巨斧姿势牛逼的牛头怪,瞬间觉得一阵巨寒,仿佛自个已经被剥光洗净,正准备按照老管家的要求,或是切成均匀的片状牛肉,或是剁成一块块大小相近的牛排,静候大厨出手料理。

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悄悄缩了缩脖子,试图往后退,由于小腿肚子有些抽搐,所以动作显得颇为笨拙,原本雄赳赳的夺人气势,直接降到了零点。

“再让小丫头用她身边的吸血蝙蝠生火,只要小心些控制好血气的输出速度,温火烹制,估计两个时辰之后,这顿‘海陆大餐’就可以正式开吃了。”

“时间刚刚好。”

普利坦德笑眯眯地说着,胡子还一翘一翘的,很是和蔼可亲,就这么精心安排好了每一位非人类生物扮演的具体“角色”,美中不足的一点,是被热气腾腾的摆放在桌面上。

老管家视线里头的血族绅士,仅仅被随意瞥了一眼,便吓得血核几乎不再跳动,体内高速流动的血液都差点结了冰,这导致他的四肢变得很僵硬,想要逃跑都有心无力。

血族的血气,确实有着不少独特的属性,燃烧当然也是其中的一种,只是通常用来外放灼伤敌人,利用剧烈的毒性,给敌人的躯体造成难以治愈的伤害。拿血气当成燃料,绝对是最另类的用途,很可能血都被烧干了,也够不上完成这么多道“佳肴”的光荣使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直白的说,老管家的意图,无非是要将他的血气压榨干净,最后变成蝙蝠干尸之类的东西。

至于老管家口中的“小丫头”,方才还无比强势与嘚瑟的魅魔詹妮弗,早已一脸呆滞,傲意如同她掀起的幻觉风暴那样,消散得无声无息,无影无形。她苦着脸,努力夹紧了屁股,收紧了后背,生怕一个不小心,痴肥的皮囊伪装下面,自己那可爱的尾巴和小巧的翅膀,会不合时宜的发出声响来。

按照毗迩尼帝国南端某吃货行省的划分方式,这天上飞的生物,只要长着翅膀,除了天使以外,不管什么种类,都能一律当成飞禽来看待,只需根据具体的形体大小,以及肉质的鲜嫩程度,分别处以焖、煎、炸、煮、烤或是白切等不同的烹饪方式,即可变成一道道美味佳肴。

据说在该行省的某些偏远地区,连奉命下界公干的天使,都不敢在夜里随便溜达,落单就更是明令禁止的傻帽行为,担心的就是在某个不知名的拐角挨上一记闷棍,稀里糊涂之下回归纯粹的灵体状态。

届时的乐子未免太大。

魅魔可没有丝毫把握,老管家的身上,是否具有该吃货行省的血统,同时也没忘记,老管家刚才安排的菜谱里面,唯独缺少禽类的食材呢。万一盯上了她身后的翅膀,有心品尝一下色香味俱全的“白切魅魔”味道,那么海陆空三味可就齐活了。

全场一片肃静,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唯恐率先引起了老管家的注意。

“怎么,架子都还挺大的,啊?难道还要老夫‘请’你们变回人形,然后一一就坐啊?”

老管家幽幽说了一句道。

话音刚落,一群非人生物连忙抢着进行变身,接着又老老实实坐回了原来的座位上。态度之端正,就差双手平放在膝盖上头,目光保持平视前方了,那是标准不过的小学生听老师训话姿势。

“这还差不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普利坦德法师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把烟丝,放进烟斗塞好,也没见他点火,火光已经自行亮起。清香而醇厚的迷人雪茄香味,开始向四周弥漫,不知不觉间,便将早前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

回归大胖子老板造型的亨利沃特诺斯,霎时间眼前一亮:将互相矛盾的两种优点融为一体,正是“高斯巴”牌雪茄的招牌特性,独此一家,别无分号。眼前神秘莫测,但拥有强大威压的老者,看来正是晨曦所说的那位“大叔”,至于他为什么将雪茄烟的烟丝单独抽出来,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两盒可遇不可求、专供王室的顶级雪茄,落在了他的手上。

什么样的管家,能让身份尊贵、实力惊人的少女这般敬重与亲近,一口一个大叔?

海族来者脸上装傻,脑袋瓜子却及时恢复了清明,以极高的速度,进行着各种各样的分析、筛选与归纳。

美美吸了几口烟,老管家张开嘴,一股几近透明、略带纯净白色的烟雾,以微型龙卷风的形态,打着转飞向屋顶,将一个简单甚至有些粗俗的动作,玩出了花来,才开始说话。

“时间呆长了,连自个是不是人,都记不清了?”

“是脑袋被驴踢了,还是被门缝夹了,又或者是脑子里进水了?是的话,赶紧找个大夫给看看,脑残历来不好治,打娘胎里出来的就更难。”

“为了区区几个钱,就忘了自个儿肩负的重要使命,原形毕露。别说你们家大都督、魔主,就连我这个外人,都替你们臊得慌。”

声调并未高八度,声量也不大,但充分体现出“毒舌”的功力,大帽子往目标的脑袋上对准了一扣,损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尽管在座的都不是人,依然觉得丢人丢大了,脸上火辣辣的,尤其是两位当家人,“幼小”的心灵完全招架不住,同时耷拉下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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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脑子里进了水,还是脑袋被门缝夹了,还是说一生下来就被驴踢了?”

“人家说,人家说。人家说你们主子已经自行离开了,你们就真的相信了?哪怕三岁小孩都知道不可能!”

“养着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

几乎在同一时间,近千里远的比兹尼斯王都,号称“不堕的北国明珠”本尼菲特城中,一座外观高雅兼具气派的府邸深处,一名打扮得体的中年贵族越说越生气,最后干脆咆哮着,用力一掷,手中的咖啡杯呼啸而出,以近乎笔直的飞行轨迹与地面来了个深情拥抱,结果自然是砸了个粉碎。

滚烫的褐色咖啡,从碎了一地的陶瓷碎片当中飞溅而出,流淌到了精心打磨的大理石地板上面。浓郁的香气,便这么随之四下散开,迅速弥漫在这间书房里面。从咖啡香味的浓郁与芳香程度来看,显然是价格不菲,绝非寻常市面出售的咖啡品种可比。

中年贵族气得是脸色发紫,他抬起颤抖的手,冲着发火的对象骂道“不赶紧暗中寻访主子的下落,倒竟然‘特特’赶回来报信,看把你们给聪明的,要死了不成!”

此时他身前的两名男子,早已吓得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一句辩解的话都不敢说了。

“好了,好了。大人且息怒。”

一名美少妇温言劝解道“当心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

她轻移莲步,依偎在中年贵族的身旁,伸手轻抚着对方的胸膛,说道“对方又不是什么善茬,凶名在外的。阿三他俩毕竟本事有限,懂得立即赶回来禀报就蛮不错了。难得两人这份忠心,不多加表扬也就罢了,怎么倒还责骂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说着,美少妇深深看了中年贵族一眼,又朝着一旁的侍女说道“卡玛拉,去取几枚克恩来。”

“好的,夫人。”

侍女恭声应道,随后便到大书桌的抽屉里头,拿了两个灰色的小布袋过来,边走边叮咚响,听响声,里面装的钱币怕是不少,和所谓的“几枚”分明不是一个概念。

“都起来吧。先好好休息几天。剩下的事,自有他人处理。”

美少妇虚扶了一把,示意两名男子站起来,然后说道“看你俩弄得满头满脸脏兮兮的,尽是汗渍和污垢,想来是披星戴月拼命赶路弄的吧?这近千里路呢,一路风尘的,脸都没洗一把就跑来报信,着实辛苦了。”

“侯爵大人不过是一时生气,不必放在心上。且去好生歇息,今后还不知有多少重要的差事,要交代给你们去办的呢。”

两名男子站是站了起来,却眼巴巴看着装钱的小袋子,就是不敢接,他们躬着身,连连谦让。

“谢夫人体谅。小的实在是愧不敢当。小的无能,办砸了差事,不受责罚也就好了,怎敢拿赏钱。”

其中尖头鼠脑的小个子男子强笑着,一脸惭愧的说道。

“就是。若不是要回来报信,小的真没脸进侯爵府这个大门了。钱什么的,还请夫人收回去。”

另一名男子身材高大,此刻腰杆却弯的厉害,双臂交叉收在肚子前头,看着老实巴交,脸上尽是憨厚的表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拿着吧。我们莱德家历来厚道,些许差池,谁都免不了,下次注意些就是了。”美少妇故意装出不高兴的样子,责怪道“你们不收,敢情是嫌少?”

“不敢,不敢。小的不敢。”

两名男子连忙抢着表态,伸手接过侍女手中的钱袋子,两人异口同声地表示感谢“谢夫人赏赐!”

“去吧。”

美少妇笑得温和,眼瞅着两人的背影远去,眸中的笑意渐渐淡化,待到两人前后脚迈过所在院落的门槛,已是一点笑容也无,剩下的,是那无边的淡然。

“该断尾了。”

她说道。语气轻松得仿佛是在谈论天气,而不是两个大活人的生死。

书房一时间静了下来。

“夫人说的是,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个理。”

中年贵族有些唏嘘,道“无非念着俩人跟随多年,往常没少干些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这会子又日夜兼程回来禀报。忠心耿耿、诚惶诚恐的模样,看着就可怜,倒让我心中有些不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背着手,目光远望着两名男子离去的方向。随着办事人员的离开,烦恼似乎也被一并携去,前不久还陷入盛怒之中的他,迅速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宰辅气度,甚是不俗。

“呵呵。赶路是真,日夜兼程就未必了。”

一只白皙娇嫩的手掌,轻轻捂住嘴巴,美少妇笑着说道“老爷出身高贵,向来心善,怕是不清楚下头这些人的花花肠子。”

“若真是一心只顾赶路,没工夫睡觉,怎么眼中一点血丝也无?连熬两个通宵,以阿三他俩的能耐,怕要眼睛都是通红的。”

“一脸脏兮兮的汗渍,不过是最后一天刻意维持的形象罢了。任谁骑在马上吃了一整天的风沙,难免都是这副模样。”

“再说到心头‘惶恐’的程度,估计连三四分都欠奉。老爷别忘了,俩人对我的称谓,可是连‘二夫人’里头的‘二’字,都记得要省略掉,全程没说漏过一次嘴。这等细节尚能注意到,心思之清明,和他们外头装出来的狼狈样子,完全是两回事好不好?”

她翘起一根兰花指,轻轻捶了捶中年贵族的胸膛,媚眼如丝,娇笑不已,对男人的称呼也从官方的“大人”,改成了明显私人一些的“老爷”。

中年贵族顿时愕然,沉下心来细细想想,果然如爱人所说,原来真正“犯二”的,其实是他自己,只好连连摇头,苦笑起来。

眼见美少妇笑的是花枝乱颤、酥胸起伏,忍俊不禁的模样分外妖娆,中年贵族心中一荡,下意识便伸手搂住了对方那娇柔的腰肢。只剩下贴身婢女在旁,两人之间又是男女至为亲密的关系,一举一动,自是不必再那么注意,他干脆一手将美少妇拉入怀中,另一只手对着旁边侍立的卡玛拉轻轻摆了摆,说道“去吧。办得利落些。”

“是的。大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卡玛拉深施一礼,道“婢子晓得深浅,断不至留下手尾。”炯炯有神的双眼、充满自信的回答,与她柔弱的外表、谦卑的姿态,形成了相当不小的反差。

待到婢女转身离开,顺手关上了房门,中年贵族便在美少妇的秀发之中深深嗅了一嗅,又俯首贴在她耳旁柔声说道“夫人且放宽心。那贱人躲得过初一,绝对逃不了十五。有的是法子让她在世上消失。待风头稍稍过去,我就立刻着手图之。”

一边说,目光已然一凝,透露着决绝之意。

“嗯。”

美少妇仰起头,望向中年贵族的双眸,满满的信任与爱慕,柔荑已在不知不觉间,握住了身后男子的手背,动作轻柔。

“不管多难,我也非把你称谓里头那个‘二’字给拿走不可!先将你扶正,再一一除掉那贱人生的小崽子们。先祖留下之侯爵爵位,必然、也只能属于你给我生养的孩儿。这点,你大可放心!”

深情地看着怀中的软玉温香,“心善”的侯爵大人斩钉截铁地发着誓愿。

在他的身后,一股青气悄然出现,隐隐凝聚成一个高度接近等身的图案,散而不乱,看着有点像是某种花卉的样子,那是杀意激发底下,他修习的祖传斗气自然外放形成的体外特征。

“奴家自然放心。”

美少妇紧紧贴着身后男人那宽广的胸膛,同时吹气如兰,呢喃了一句予以回应,随着她主动将中年贵族的手掌从自己的腰间往上移,两人深情地吻在了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青气悄然消散,隔着厚重的书房门,呻吟声若隐若现,纵使是深秋,书房里头却是春意盎然,温度开始渐渐升高。

小个子与大个子,自是不清楚身后发生的一切种种。两人踏出院门不久,便找了个寂静的拐角,匆匆忙忙拉开了小布袋子,从里面透出来的金光,使得两人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接过沉甸甸的小袋子时,他们便已暗自欢喜,此刻猜测一经证实,整整一小袋金克恩的存在,一来代表侯爵大人与二夫人的慷慨,对自家的信任一如往日;二来代表灯红酒绿的美好夜生活。

两人不由得心花怒放,脚步都轻飘飘的。

“今晚老时间、老地点,不见不散啊!”

气派的府邸角门边上,小个子阿三对同伴叮嘱道。

“那是当然。苦了这许多日,是该好好松散松散身子了。”

大个子阿四依旧一脸憨厚老实的表情,只是双眼早已不是先前的呆滞与木讷,说不上精光四射,却也显得活泛了许多,“不见不散,一醉方休啊!”

略微刺眼的阳光照在他们身后的门扇上头,那里雕刻着一朵盛开的紫罗兰。

白色的紫罗兰,代表纯洁的爱情,如同它纯白的花色一样,不带任何的杂质;

蓝色的紫罗兰,寓意忠贞的爱情,与蓝天一般的真实正直,忠诚的永不变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紫色的紫罗兰,象征神秘的爱情,透着令人捉摸不定的滋味,却能带给人心灵上的慰藉;

粉红色的紫罗兰,比喻甜美的爱情,就像初恋那样的美好与甜蜜,难忘但也可能颇为苦涩。

厚重的实木门扇,通身刷着深沉的红色,虽然历经风雨,略微有些褪色,却依然不改原本的色调,让人无法一眼就分辨得出,上头绽放着的紫罗兰,究竟是哪一种颜色的。

时间转眼来到了夜里,就在城中一家名曰“红粉家人”的中档窑子,某间包房之内,小个子阿三,正与大个子阿四一道,左拥右抱,偎红倚翠,喝得是满面通红。

深秋的夜晚颇冷,屋内摆着好几个火盆子,陪酒的窑姐儿穿得甚是单薄,身子往上一贴,连同烈酒一道,飞速让两人燥热得敞开衣襟,露出黑乎乎的胸毛来。

又是一大杯马尿灌下肚,只听大个子埋怨道“该死的伊森,光顾着自个快活,一点也不体谅俺们搭档,害得老子有的瞧、没得吃。活该他死的不明不白。”

“嘘!小声些。”

阿三连忙制止,他先是侧耳听了听屋外,似乎并未引起他人的注意,然后才回应大个子道“说的太对了,那家伙怎么说呢?下贱!幸亏咱俩见机逃得快,不然的话,非被人家灭口了不可。”

酒意已有了六七分,小个子的思维有些跳脱,话说的那叫一个颠三倒四,同时还没忘了习惯性的在怀内女人的胸前掏了一把,惹得人家一阵娇声抗议。

“对!就是下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大个子阿四打了个饱嗝,应了一声,便摇摇晃晃站起身,骂骂咧咧地朝门外走去。

王都所在寸土寸金,比不得高档的娱乐消费场所,中档窑子即使是包间,通常也未设有独立的卫生间,喝多了酒要小解的话,还只能到外头的公共卫生间解决,多少有些不便。

这充分说明了一点,想要享受高档的服务,就要怀揣大把大把的金克恩,否则就只能看菜下饭,怨不得别人。正是,驱使着人类不断地前进,或者后退。

他这一去,便是好久。

阿三一面与女子们贴身打闹嬉戏,一边高声嘲笑同伴肾亏得实在严重,尿个尿都比别人时间长,结果等到花儿也谢了,都没能等到大个子回来,于是阿三也骂骂咧咧地站起来,走出门去查探个究竟。

“三哥当心!小心摔伤了腰,一会上不了床。”

一名衣着单薄的女子提醒着,准备跟出来,谁想才走到门口就被夜风吹停了脚步,眼见小个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亏得一名路过的女佣好心在他腋下托了一把,才没闹出笑话来。

“屁!老子稳得很。”

阿三醉醺醺地转过身,回敬道“姐儿胆敢看不起老子,当心老子让你明儿下不了床”随着一个倒栽葱重重摔倒在地,小个子的叫嚣声孑然而止。

“三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阿三!”

“三哥你怎么啦?”

一众窑姐儿慌忙惊叫着抢出房间,七手八脚的试图扶起倒地不起的小个子,这才赫然发现,他已经失去了知觉。

随后不久,早已停止呼吸的大个子阿四,也被窑子的下人发现,竟是溺毙在了粪坑里头,他显然是醉得太厉害,一不小心摔进了里面,又没能力站直了呼救,死得那叫一个冤枉和憋屈,捞起来的时候,满鼻满嘴的大粪,臭不可闻。

类似这样的酒后悲剧,对于窑子这等销金窝来说,相当的常见,乐极生悲导致的猝死,比起因争夺窑姐儿斗殴而死的男人数量来,少说也降低了一个数量级,因此放在歌舞升平的本尼菲特城,连一朵小小的浪花都没能够溅起来。到场的城卫军小队长,简简单单看了几眼死者的遗体,便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办案宗旨,草草结案了事。

事实上,事后除了侯爵府的下人们,偶尔会提起他俩的倒霉遭遇作为茶余饭后的笑料之外,两人曾经存在过的所有痕迹,就像他们被迅速处理掉的遗物那样,很快消逝在人们的视线之中。

世人,总是健忘的,尤其是于己无干的那些人和事。或者应该说,世间本如此。

至于曾经路过房间,及时“好心”扶了一把阿三的那位女佣,压根就不曾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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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翌日清晨,阳光再一次照耀进本尼菲特城的大街小巷里头,驱散了夜里寒气的同时,那些隐藏在城市旮旯角落的灰色链条黑暗勾当,似乎也随着热量与光明的来临,尽数龟缩到更为深层次的区域。种种见不得人的一切事物,只能心怀不甘地潜伏起来,默默等待着黑夜的再次降临,才能重新露出狰狞血腥的一面。

白天,到底不属于阴暗面展示自身存在的舞台,倘若连它们都能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光明底下,大摇大摆公然行走,甚至被人们当成艳羡与仿效的对象,那么,所在的国度表面再是光鲜,内里离坍塌崩溃,已然为时不远。

古往今来,莫不如此。

位于王都正中央的高耸建筑群,一如它们所代表的权力与力量那样,通身沐浴在渐渐发白的阳光之中,灰色石材构成的竖向线条,得益于光线的巧妙加成,“向上”的视觉暗示倍加明显,整个建筑也因此显得更加巍峨,得到阳光充分照耀的建筑群,隐隐弥漫着威严与神圣的气息。

而这,正是权力的拥有者,或者说现阶段使用者所希望达到的效果。

君权神授。

国王之铁王座,神圣不可侵犯。

自打数百年前,比兹尼斯王国获得恩准,从毗迩尼帝国之中独立出来的那一刻起,这个帝国属国的开国君王,就陷入了极其矛盾的心理状态。既要彰显独立王国之主的威严与气派,处处急于标新立异,偏偏又受制于国力不足难以随心所欲的实际状况,外加过分张扬可能导致宗主国政治上干预,乃至军事上打击的恐惧,多种互相妨碍的因素作用下,不得不委曲求全,勉强保持了几分帝国的管理架构与治理模式,算是给自个的国度披上了一件颇为另类的“恭顺”马甲。

除了建筑样式。

尖!

说起比兹尼斯王国的建筑类型与式样,一个“尖”字便突出其最大的特色与标志性元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尖肋拱顶、飞扶壁、束柱、尖顶玫瑰花窗、内陷之尖拱门、尖塔,还有作为点缀之用的雕塑,通常是造型瘦削,或者说干瘪,哪怕明明是丰满女性的形象,脑袋上头都要戴着一顶尖尖的帽子,相当的不伦不类。

每一座主要建筑,都像一头营养不良的刺猬,看着就觉得扎手。

对于骨子里流动着优雅与豪迈血液的毗迩尼帝国贵族来说,这种充斥着诸般不和谐因素的建筑外观,简直是破落户一夜暴富的典型做派,不值一晒。

然而被后世戏称为“刺猬国初代目”的国王殿下,原本帝国的哥特亲王,却觉得只有这种造型的建筑,才是符合他身份与地位的实质化象征,兴奋不已地以自己的名字予以命名。于是乎,后人也将这种通体瘦削、线条繁杂,一味追求并堆砌“高、尖、乱”元素的建筑,统称为“哥特建筑”。

“噔噔噔噔”的清脆踏步声,回响在建筑群中第二高的一座里面,节奏很是整齐和鲜明,仔细聆听的话,间隔几乎没有误差。大活人走成这副模样,来者的身份属性,已然呼之欲出了。

果然,精致明亮的全身锁子甲,前部如同胫甲般坚固的战斗马靴,洁白而洗练的斜肩长袍,胸前微微晃动的鲜红花蕊状功勋饰条,无不说明武将的地位之高,位于长袍肩部的圆形肩章,乃是纯金打造,当中浮起的雄鹰熠熠生辉,正展翅高飞。

这是一名魁梧的老者,须发已是灰白,精神却是极好,瘦削的脸庞法令纹深深,顾盼之间,眸中不时有寒光闪烁,就像一头上了年纪的鹰隼,看着似乎有些老迈,却依旧筋骨强健,随时可以扑杀猎物。他此刻面无表情,一手按着剑柄,一手捧着兜鍪,腰杆挺拔,迈着稳健的步伐,径自朝着大厅的尽头走去。

大厅足足有十五六米高,即使室内摆放着尺寸颇大的各种装饰品,甚至不乏古代历史人物的大型雕像,依然显得十分空旷,气势逼人。阳光透过长条形的窗户,照得室内一片亮堂,一道道光束在空中交汇,最终投射在几近一尘不染的石材地面上,更是给这间本来就规格宏大的厅堂增添不知多少威严,人一旦步入其中,便会自然而然的感受到自身的渺小,连带着对大厅之中的掌权者,生出敬畏感来。

然而戎装老者却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外在的种种心理暗示,对于自认饱经风霜的他来说,完全就是无用。

“尊敬的公爵大人,欢迎您的到来。”

一名身穿蓝袍的中年男子,单手抚胸,对着老者微微躬身,一脸的谄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多日不见,您老还是这样的硬朗。”

“哼。”

“还死不了。”

戎装老者一声冷哼,满是不屑地回道。

对方看似很有礼貌,却已触及他内心的忌讳,没直接甩脸子走人,甚至动手打人,已经是看在对方身后主人的份上。换做他的部下这般不知好歹乱拍马屁,早就饱以老拳。

“首相大人已是等候多时了,请随我来。”

感受到对方的不满,中年男子不以为悖,一边堆满恭谨的微笑,一边伸手示意,率先前行。

又步过两座人物雕像,两人终于来到了一张尺寸巨大的书案前头,深红色的檀木打造,书案之线条与造型稳重中带着些许霸道,后头摆着一张高背檀木山字椅,光表示“靠山”意味的椅背,从脚到顶就足有三米三之高,相当的夸张。此刻的山字椅上坐着一名黑衣老者,正手拿鹅毛笔在纸上奋笔疾书,看上去,年纪比戎装老者要稍微小一些。这个巨大的厅堂,乃至整座规格宏大的建筑,严格来说,都是他的办公所在,连带着他的个人气势,自然也雄浑了不少。

“亲爱的迈克尔,我的老朋友。”

听到脚步声走近,黑衣老者放下笔,转动了几下手腕,好放松放松略微有些发紧的肌肉,接着便笑着站了起来。

他这一起身,赫然比魁梧的戎装老者还要高出小半个头,壮实程度更是不遑多让,加之双眸神光内敛,实在让人搞不清楚他一身的顶级文官服饰,究竟是不是出于掩饰个人实力之目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随着他张开双手表示热烈欢迎,胸前的金色功勋饰条不住晃动,低调又恰到好处地宣示着服饰主人位阶之显赫、权柄之重。

“咱们有些日子没见面了吧。”

黑衣老者笑容很是亲切。

“确切的说,是六个月零七日。”

迈克尔公爵眉头微微一皱,语气生硬地回答道。一身戎装的他,与冷冰冰的甲胄几近融为一体,从头到脚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漠。

自打年近六旬,他就很讨厌别人询问岁数,更讨厌从别人嘴里听到个“老”字,无论是否与自己相干,总之听到了就觉得不舒服。越是临近六十周岁,这种忌讳就越发得明显,明知首相所说的“老朋友”并非贬义,听上去依旧颇为刺耳。

这“老”朋友嘛,自然是相识交往的时间够长才行,换句话说,没有一定乃至足够的年龄打底,这“老朋友”三个字又从何说起?

总不能两个小屁孩之间也能叫做老朋友吧?

因此感觉又被冒犯到了的迈克尔公爵,干脆板着脸,接着说道“首相阁下这儿的门槛太高、门庭若市。在下身份低微,没得到阁下的召唤,又岂敢随便登门拜访?没得讨人嫌弃。”

尽管彼此深知,黑衣老者又是身居宰辅多年,城府甚深,仍被他顶得笑容一滞,只好摇摇头,强笑道“你这是故意寒碜我么?须知你是堂堂的公爵大人,我一个小小的伯爵,又怎敢在你的面前托大?”

“呵呵,岂敢,岂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戎装老者瘦削的脸颊动了动,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客套话,随即话锋一转,又说道“阁下身上的伯爵,乃是世袭罔替的爵位,不比在下这个,什么所谓的公爵,外头看着体面,怕是再过几代人,就要一路降等直到沦落为草民了。”

眼见再顺着这个话题纠缠下去,事情非办砸了不可,黑衣老者于是礼貌地笑笑,绕过书案走近前来,将手一伸,客气道“来来来,有什么话,请先坐下来再说。”

铿锵的甲胄摩擦移动之声响起,看着迈克尔公爵像根粗木桩似的端坐在客座之上,首相这才在上首的主位上头缓缓坐下。

“请用咖啡。”

一名侍女乖巧地走上前,半蹲身子给迈克尔公爵献上一杯咖啡,醇厚可口的气息,顿时萦绕在左近,沁人心扉。这可是首相大人招待贵宾才舍得用的上等货,据说产自遥远的南部海岛、热带雨林,漫说寻常客人,就是交情稍浅一些的达官显贵,都不见得能有这等礼遇。

“我向来不喝咖啡。”

不等侍女站起身,戎装老者便已不假辞色地回绝道。

“男人就应该喝酒。咖啡什么的,是娘们才喝的玩意。”

可怜娇俏的侍女挨了这一记补刀,那杯上等咖啡拿走不是,继续放着也不是,竟成了极其烫手的山芋,无所适从之下,脸都急红了。

还好她的窘况被尊贵的首相大人及时予以化解,黑衣老者朝侍女招招手,主动从她手中接过另外一杯咖啡,静候侍女躬身退下的同时,专程闭上双眼细细品了一口,最后一脸陶醉地张开嘴巴,吐出口浓郁的香气,然后自失地笑笑,缓缓说道“到底是老了,精神不济。以前批阅文件一整天都不累,现在还不到半个时辰,就觉得腰酸背痛,眼睛又干又涩。非停下来喘口气不可。”

“我隐约记得,迈克尔应该比我还大七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在下幸好是武夫,常年打熬筋骨。现今眼不花、手不抖,吃得下、睡的香,精神头儿也还好,不敢劳动首相阁下惦记。”

戳人肺管子的话,自戎装老者的口中急速涌出,很是无礼地打断了首相的开场白,噎得旁边侍立的中年男子直翻白眼,直面无理取闹攻势的黑衣老者,心头的无奈可想而知。

修养略微差一点,都要被恼火的感觉遮住理智。

什么叫做“惦记”?人家好意关心你,敢情还变成心怀不轨的了?话说,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人敢这么跟自个说话了?

首相大人有些郁闷。

“既然公爵大人风采一如往昔,我也就长话短说,不兜圈子了。”

黑衣老者放下手上的咖啡,语速开始加快,连称呼也改成更加官方,却无疑显得疏远许多的爵位来。对方一再给脸不要脸,自己再大的肚量也不是这么使用的。在官场上,所谓是“花花轿子众人抬”,一味拿自己的热脸蛋去贴对方的冷屁股,不是办法。

迈克尔公爵毫不在意,或者说,这样的状况,本就是他有意为之的,听了便微微欠了欠身,高昂的头颅顺势一点,算是勉强表明了尊重首相的立场,道“在下洗耳恭听。”

“陛下一向体恤老臣,念及公爵大人年事已高,往日功勋卓著,不忍心让你再继续操劳下去,嘱咐我转告大人”首相双臂平放在扶手上面,一脸正色说道。官腔一打,庄重的神态一经浮现,当朝第一人的派头便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气度很是不凡。

“陛下有什么恩典,自会亲口告知老夫,何须首相阁下费心。”

再一次粗暴地打断了首相的话头,戎装老者脸上浮起不加掩饰的讥笑,道“老夫随已年届六旬,记性还好,至少没到老糊涂的地步。虽说拜‘您’所赐,老夫于六年前罢相离开内阁,可身上的爵位还在,单独觐见陛下的资格还是有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再说了,陛下乃是老夫看着长大的,情分不比‘外人’,有什么话,大可与老夫当面直说。用不着格兰特大人您‘特意’转达,省得南辕北辙。”

话说到后来,迈克尔公爵已然语气森森,目光炯炯地盯着对面端坐着的黑衣老者。

论起入阁辅政的资历,他比面前的政敌还要深得多、早得多,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所谓宰辅威仪、如山气度,他自认比格兰特伯爵还要强上好几分。

别的不提,书案后头那张首相专用的高背檀木山字椅,他就坐了五年六个月零七天,正舒适着呢,便从上面被一脚踹下来的滋味,他永远也忘不了。

“迈克尔,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格兰特首相终于忍不住了,眉毛一翘,厉声问道“难道我还胆敢假传陛下旨意不成?”

慢条斯理地用手指敲了几敲扶手旁边的小茶几,戎装老者满脸的轻蔑,施施然说道

“什么意思,你最清楚。”

“你敢不敢、有没有假传圣旨,我没有证据。但我很清楚,当年若非你刻意误导陛下,我又怎么会以堂堂一等公爵、当朝首相的身份,外加先王遗命的首席托孤重臣之尊,几乎被一撸到底,一朝贬至今天的位子上?”

“背刺之恩、围攻之辱,终生难忘。”

说完,迈克尔公爵冷冷地看着对方,一点着急的意思都没有,然而咬牙切齿的程度,任谁都能感受得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别怪我不念旧情,不给你留面子了。”看着老对手一腔的愤懑,黑衣老者忍着心头的怒火,解释道“你我同为顾命大臣,你却权霸朝纲,独断专行,结党营私。陛下让你离开内阁,乃是一番苦心,出于保全你的目的,才让你退下来荣养。怎么反倒不知好赖呢?”

“荣养?”

“原来贬为王都巡城大统领,竟然是为了保全我?”

迈克尔公爵闻言哈哈大笑,虽未动用一身修为,笑声依旧震得厅中一片“嗡嗡”回响,他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随即便“噌”得一声站了起来,双眉倒立,高声质问道

“你可知道,我这六年来,每天是怎么度过的吗?”

“什么狗屁巡城大统领?”

“看门狗吗?”

追问一句接着一句,到了后来,已然变成了怒喝,一张老脸都涨红了不少。

“胡扯!”格兰特首相也不再温和,同样起身回敬道“照你这么说,我这个内阁首辅又算什么?终日里案牍劳形,秘书郎,或者是誊抄郎?”

戎装老者干脆戟指着首相,斥责道“笑话,少在我面前卖弄忠直清廉的一套!我还不知道你有多龌蹉?怕是整日在惦记谁家美貌的小媳妇吧!我的‘老朋友’!”

“放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黑衣老者一声断喝。

随着彻底撕破脸皮互揭老底,两名老者直接进入了对峙的状态,几乎在同一时间选择了释放气息。两人同属高阶修为,此际盛怒之下,虽未真个外放斗气厮杀,然而光是气息形成的威压,便已覆盖了方圆十余米的范围。两股剑拔弩张的无形风暴,激荡碰撞在一起,位于各自风暴的正中央,则是犹如斗犬般红着双眼,恨不得扑上前去咬死对方的两个老头。

“哼!告辞!”

不曾想,竟然是脾气火爆的迈克尔公爵率先收敛了气息,一声冷哼之后果断抽身离去,“锵锵锵”的甲胄碰撞声与“噔噔噔”的战靴落地声连成一片,后背就这么公然亮给了老冤家,倒是不担心黑衣老者暴怒底下,会出手偷袭什么的。

“不送!”

格兰特首相同样不含糊,逐客令简洁有力,重重一拂衣袖,风暴消停,同样转过了身去。他的胸膛不住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宰辅肚量自是宣告破功。

看着戎装老者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大厅,蓝袍中年男子这才走到首相的身边,轻声说道“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这么多年冷板凳坐下来,贪恋权势的性子一点不见少。”

“不好!”黑衣老者瞬间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愕然道“被那老匹夫糊弄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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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第一百九十六章丧事喜办

中年男子顿时愣住了,一脸的错愕,道“相爷何出此言?”

自打同殿为官,开始在业务上真正有交集,两个老头之间便是纷争不断,打着冠冕堂皇一心为公的幌子,你告我的刁状,我扯你的后腿,十多二十年的恩恩怨怨,谁都不肯轻易低头。如今好不容易分出了胜负,黑衣老者占据了绝对上风,就更加不愿意承认失败二字,不料今天会面结束,竟会从自家老大口中,说出被公爵成功忽悠的结论。

这很反常,一点也不像格兰特大人的一贯风格与为人。面对挑衅,水火棒乱棍齐下拍死对手,才是道理。

“陛下深知,以迈克尔的贪婪个性,必然会恋栈不去。倘若通知他年底按时致仕(退而致仕,即退休),定然是牢骚满腹,愤愤不平。说不定还会到王太后的面前,喋喋不休,一再念叨他对两代王室的所谓‘贡献’,与先王的‘深厚’情谊,同时埋怨今上的刻薄寡恩。啰啰嗦嗦外加滴上几滴‘鳄鱼泪’,一通老王八组合拳施展开来,怕是连王太后都受不了。”

“哦,对了,陛下身边的小人太多,一个劲儿地蛊惑主上犯错,自然是主因了。”

首相大人想通了某处要害,只得摇着头,一脸的无奈。

身为百官之首,“奸臣当道”的标签,想必自己已经牢牢地占据了核心位置,逃都逃不掉。

一年三百六十五个昼夜,六年时光荏苒,积攒下来,公爵大人书房里面的废纸篓,说不定早就丢满了打烂的小纸人,每一个都画着自己的头像,五官逼真就不用说了,关键还要用大号加粗的黑色字体标着自己的姓名。用鞋底“打小人”的传统诅咒方式,公爵大人想必也很熟手。

“不会吧?这么不要脸?”

一想到公爵大人凑上他那张瘦削、干巴巴的皱脸,在大不了几岁的王太后跟前,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那样,哭哭啼啼地诉苦,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泼妇把戏,蓝袍中年男子身上是一阵恶寒,他赶紧用力甩了甩脑袋,将那令人倒胃口的画面给一把甩出脑海,不然今天一整天的食欲必定大受影响。

“废话!迈克尔什么时候要脸了?他这一辈子,除了躲在后头诽谤攻击同僚在行,干什么都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黑衣老者很是愤懑,怒道“正因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离开内阁也不安分,整日里挑唆党羽四处乱咬,每每掣肘以我为首的内阁推行新政,弄得朝堂上乌烟瘴气。陛下才特意嘱咐我,务必让他年底前退休。说是省得年会上看见他那张不识抬举、倚老卖老的臭脸,恶心!”

中年男子眸中闪过一道寒光,他凑近前,手掌一竖,模拟成刀状,朝着下方重重一剁,建议道“既如此,何不快刀斩乱麻,索性给老家伙扣个谋反的罪名,来个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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