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妙音不再言语,迳自离开了。
两人回到410室。
方才打铃,病患们都聚去做操了。
茆七将不久前发生的事讲述给仲翰如听,仲翰如坐在对面病床上,时不时出声回应。
全部讲完,茆七也不见轻松。40901和玉妙音两边各执一词,各自有理,一个详细到细节如数,一个拥有林跃的物品,更加亲近。
“他们之中到底谁撒了慌,又出于什么目的?在我看来,40901更莫名其妙些。”
仲翰如说:“也许正相反,莫名其妙兼有随机性,也更具真实性。看起来合理的,也可能藏私。”
说得也对,撒谎这个行为,本身就是冲着滴水不漏去的,漏洞百出的话,那撒什么慌。
茆七问:“那还是维持原来判断?”
仲翰如沉吟片刻,摆出另一观点,“要是都可信呢?”
“你说说。”这是茆七没想到的一点,她凑过去和他坐一处,兴趣浓厚。
仲翰如稍侧身子,对着她道:“我们刚出现在四层的病房,对于玉妙音和40901来说都是陌生人,且你是突然找上他们的,不存在他们谋论在先,所以我猜想他们可能说的都是下意识真话。”
茆七平常没啥有效社交,她偶尔网上冲浪,挺爱扒那些短视频下的评论,千奇百怪的言语都有,在同一件事上,对事观点不同,看待角度不同,所表现也截然差异。
茆七边想边点头,“确实对事切入点不同,观点也大相迳庭。”
仲翰如:“这只是我的一个看法,不一定对,供你参考参考。”
“嗯,我知道。”茆七以手撑颊,仰看比她高的仲翰如,她真心奇他的改变,这人以前话不多,她指哪他听哪,现在会出出点子,会表达他的心境。
茆七说:“你现在思考变多了,不像刚进来时有些迟钝。”
仲翰如失笑,“人总会变的。”
茆七认同,“就像我也渐渐接受西北区精神病院这个空间的荒诞了。”
仲翰如说:“是的,我也会变。”
做操运动结束,茆七以为玉妙音会来质询她,但是没有。
还有时间,茆七打算去找40901,再详细问问他亲眼目睹玉妙音吵架的事。她从右边开始找,和仲翰如分工合作。
右边的病房,集中的食堂茶水间,卫生间,她都找过,不见人。
仲翰如从左边过来汇合,对茆七摇头,他也没找到人。
“40901是不是被灭口了?”茆七不禁多想,因为对于病患来说楼层间不相通,他能去哪呢?
仲翰如让她别着急,“不至于,现在是白天,处理掉一个人的话,耳目太多,会引起恐慌。”
茆七转动视线,环顾整个四层。
现在,病患们自由行动,40901一个暂时健康的大活人,确实不存在无缘无故消失,或许他们漏看了,也或许40901故意躲着他们。
再回到一个假设性问题上,假如玉妙音和40901所言真实,那到底谁是凶手?
40901指向玉妙音,玉妙音否认;巡逻者吗?不可能,他们处理方式是粗暴求快的,只会乱刀刺砍或乱棍捶杀,不存在完好地只给林跃尸体留下一个伤口;冯免灾呢?他更没必要去杀,他对四层的工作颇有微词,也十分不乐意接手,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自在,去杀林跃。
茆七和仲翰如僵立在走廊。
凶手待定,林跃死因无果,今天就只能这样了吗?
在满目的蓝色条纹病患中,视野中蓦然出现穿着护士服的玉妙音的身影,茆七现在才真正注意她的长相:黑眉深眼,鹅蛋脸,肤白丰唇,身段优美,款款而来。
在女人的眼里,玉妙音确实秀韵。
玉妙音行至茆七面前,竟对她露个笑。
那笑,意味深长,茆七更觉古怪。
玉妙音开口:“你们是从楼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