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第 56 章(1 / 2)

问完这句话后,徐依童便侧过了脸,随后仓促地转身,整个人背对着他。

余戈看不到她的脸和表情,站了片刻,察觉到徐依童肩胛骨微微起伏时,他才发现她在哭。

下意识地,余戈有点慌,想去抓她的胳膊。

徐依童缩了缩手。

他声音发涩,喊她,“徐依童。”

听见他叫自己名字,徐依童将颈边的围巾拢起来,微低下头,将脸埋进去,慢慢地把泪迹蹭干。

他的朋友还没走远,有几个人时不时回头,似乎在好奇他们这边出了什么状况。她不想跟余戈站在大马路边上吵架,也不想被其他人察觉什么,让两人都难堪。

徐依童做了个深呼吸,“算了,走吧。”

余戈开口:“我的手...”

徐依童打断他:“以后你不想跟我说的事,就别说了。”她往前走了两步,避开他的目光,“我不想听你再骗我了。”

轻轻的一句话,余戈喉咙滚了滚,剩下的话没能说出来。

这是第四次。

徐依童曾经对他说过三次,不要骗她。

第一次是他送她回家,她在车上半开玩笑地说:“你说什么我都会信的。”

第二次是在她家,他手伤发作,她担心地蹲在他面前,“不要骗我,我要听实话。”

第三次是在超市,她恶狠狠地威胁他:“下次发现你骗我,我就真的跟你生气了。”

...

可实际上,知道他骗了她,徐依童没有愤怒,没有质问,甚至连责怪都没有。连哭都不愿意被他看见。

从没有哪一刻,余戈这么清晰地意识到,他伤害了她。

雨刚停,这片城市森林里高楼林立。路边有吆喝的小摊贩子,有车流,有小吃店。一路过去都很热闹,烟火熙攘,擦肩而过的路人都在谈笑,只有他们像被浓雾隔绝开,安静地不像话。

性格原因,大多数人跟他没话说是常态,余戈早已习惯。

他从来没有不适应过。

但现在,徐依童在他身边沉默的每一秒,都让他感到煎熬。

余戈没有哄人的经验,想跟徐依童解释,却不知道从何开口。自尊心让他很少向别人低头认错,可是此刻余戈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只好跟她重复:“对不起。”

徐依童目视前方,嗯了声。

紧盯着她的侧脸,他解释:“我不想让你担心。”

除了余诺,余戈没有亲近的异性。徐依童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在他感情和生活里都占了很重分量的人。

所以,他不想让她担心。

不想她哭。

想看她一直眼带笑意喊他小鱼。

徐依童应了一声,“我知道。”

他不用说,她也知道。只不过她更在意的,其实是刚刚余戈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冒着手治不好的风险,他去打最后一年,有没有考虑过未来,考虑过她。

...

...

阿文去便利店买了个打火机,正好接到一通电话。在店里打了几分钟的电话,再次出来时,发现外头空无一人。也不打个招呼,Roy和Will他们勾肩搭背地早走远了。

阿文咒骂了声,回头一看,正好看见徐依童和余戈。

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他站定在原地,没有迎上去。

徐依童也看到了他,主动打了个招呼:“文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阿文:“去买了个东西,结果没人等我。”

徐依童笑了笑,跟余戈说:“你进去帮我拿下包?在二楼的沙发上,黄色的那个。”说话时也不看着他。

余戈瞧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们,阿文心里叹了声,果然是吵架了。余戈这脸上真是藏不住一点事。他故意咳嗽两声,余戈才收回目光,应了声好。

把人支走后,阿文本以为徐依童会问他什么,结果三言两语聊了会,她也没提余戈的事。

她不提,他也不好主动开这个口,毕竟是人家私事。正这么想着,听到她问,“你们比赛还有多久开始?”

算算时间,阿文告诉她:“快了,还有一周开赛。”

“对了文哥,你刚刚不是说你要做手术?还能打吗。”

听出她的话外音,阿文一时不太确定该怎么回答,迟迟未语。

徐依童:“你脊椎出什么问题了?”

四目相对,阿文犹豫了会儿。余戈跟他们说过,别在徐依童面前提他的手伤。但她现在看起来又不像是不知情的模样。

“我就随口问问,你不想说也没事。”徐依童准备结束这个话题。

阿文说:“腕管综合征。”

...

...

余戈替她把包拿下来,发现阿文已经走了,徐依童一个人站在路边,低头正跟谁发着消息。

他走过去:“我送你回家。”

徐依童举起手机给他看时间,“很晚了,文哥不是说你们最近要开始准备比赛了吗,你这两天好好休息吧。”

“没事,我去开车。”

徐依童像没听到,也不接他话茬。

正好路边来了一辆空车,她伸出手,拦下。

很快,出租车停在他们面前。

“到家了给你发消息。”

说完这句话,徐依童拉开车门,坐上去,至始至终都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

...

车出开去一段路,徐依童从后视镜里看到余戈站在那没走。他的身影越缩越小,直至变成一个圆点。

铃声响起,徐依童视线落回手机屏幕,是堂嫂的来电。

“喂?珍珍?”

“嫂子,你忙完了吗?”

堂嫂嗯嗯两声,“差不多了,你刚找我什么事啊?”

“你知道腕管综合征是什么吗?我有个朋友得了这个病,所以我想来找你问问。”

“腕管综合征?”堂嫂沉吟,“严重吗?”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他就是手疼的时候需要打针,还有封闭什么的。”徐依童问,“有效果吗?”

堂嫂给她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封闭一般就是短时间能让他感觉没那么痛,但是可能会进一步加重真实的病情。不是特殊情况,建议还是不要打太多啦,治标不治本的。”

徐依童:“那怎么办?还能治愈吗?”

听出她声音不对,堂嫂安慰她:“没事哈,这个可以做腕管松解术,你等下,我给你找找病例。”

几分钟后,堂嫂说,“这个病一般都是积劳成疾,就是长时间劳累导致的神经损伤。能不能治愈主要取决于病情的严重程度,还有你朋友的配合程度。不过你说你朋友已经打封闭了,那应该很严重了,还是要及时治疗。”

安静听着,徐依童许久没说话。

堂嫂问:“去医院看过了吗?医生怎么说。”

“我...”徐依童稳住心绪,“我不知道。”

堂嫂奇怪:“这是你什么朋友?”

默然片刻,徐依童说:“男朋友。”

堂嫂笑笑,八卦了两句:“你交朋友啦?他是干什么的,你们怎么认识的?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电竞选手。”

堂嫂恍然:“跟小征一个职业?怪不得会得这个病呢。”

“嗯。”

堂嫂:“那我改天帮你约下我师兄,他是我们院骨关节外科的大手子。”末了又劝,“你不用太担心,你男朋友这个也不是什么大病,我师兄肯定能治好。”

徐依童道了声谢。

...

...

到家后,徐依童给余戈发了条消息:【到了】

-小鱼:【好。】

两分钟后,他又发来消息:【上海这两天要降温,注意保暖】

-小鱼:【过两天我会去医院看看】

手放在键盘上,徐依童打了几行字,最又全删了,回了个好的。

在沙发上静静地想了许久,她找到另一个人的微信。

-珍珍:【文哥,我想问你点事,你别告诉余戈我找过你。】

那边回的很快:【什么?】

-珍珍:【在退役前,余戈是不想做手术的,对吧?】

-珍珍:【他跟我说,怕手术失败。】

-珍珍:【我刚刚搜了一下,也询问了我在医院工作的朋友,都说这个手术不复杂,一个多小时就能做完,治愈概率也还挺高的。】

似乎不知道怎么回,对面频繁地显示正在输入。

最后,阿文发了条语音过来:“主要的问题不是手术失败。做完这个手术之后,Fish至少要休息三个月。算下来,基本就是要耽误一个赛季了,我们这行都是吃青春饭,吃状态的。世界赛就在下半年,他本来年纪也不小了,休息这么久再上去打,很有可能状态跟不上了。

-Awen:【我知道这件事对你不太公平,我是Fish朋友,所以也没立场劝你什么。跟你说这些,就希望你别怪他。】

-Awen:【Fish坚持到现在,就是为了这个冠军。】

本来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在看完这段话后,徐依童又发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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