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有甚怒的,银票是老东西给你的,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当然了你也可以全部用在本少爷的身上。”
李尧打着哈欠,从怀里摸出一块肉干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反正我这人又不是第一次露宿野外,就算是没有软玉陪床,没有烤鹅裹腹,睡破庙,吃面饼,我也照样能活。”
闻声。
李犰借着车上灯笼的微光,上下打量着他。
这五年李犰与他同屋学习,对他也算是了解。
可李犰就是想不透,为何他表面上是个纨绔少爷,风评不佳,对于李犰和手底下人他却是素来有情有义。
“你似乎不喜你父?”李犰问道。
一提起李子瑜,李尧挠着头嘿嘿一笑:“他是我爹,有什么喜不喜的,反正我是他儿子,这辈子都改变不了,行了行了,你唠唠叨叨也不嫌烦,跟个娘们似的,你不嫌烦,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见他有意扯开话题,李犰也不再多问。
这要是换作旁人,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兄弟,早就横挑鼻子竖挑眼,大闹天宫了。
可他却是反常,对李犰甚至毫无敌意。
……
直到天黑,三人这才在一户人家住了下来。
“家里没什么好饭食,委屈三位客官了。”
“孩子他娘,快把酒拿来,客官舟车劳顿怕是乏了,喝喝酒,可以解解乏,等吃饱喝足了,再歇息。”
农户家里。
三间茅草房,住着一家三口。
夫妻二人,还有一个一两岁岁的男娃子。
对于他们这三名陌生的过路人,夫妻二人倒是不排斥,反而热情的让他们留宿,拿出酒菜供他们填饱肚子。
小小的四方桌上,摆着一碟野菜,一碟豆腐,一碟炒豆子,一碟腊肉,四大碗粟米。
“客官快吃吧,吃好了,就在这住下,旁的都不必管。”
那面色黝黑的汉子将三碗粟米放在他三人面前,又拿起一碗粟米拨出一大半,分在两个小碗里。
李犰抬眸看了看正坐在土炕上纳鞋底的年轻妇人,和在炕上爬的小男娃子:“曹大哥,你拨出这一大半粟米,是给嫂夫人的?家里是否困难?”
“有啥困难不困难的,我们夫妻两吃得少,就这够了,”曹大贵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野菜送进嘴里,“客官犹豫个甚呢,只管填饱肚子,这不够的,一会儿我叫孩子他娘再煮一些。”
“这就只有我们这一户,再往前要好远才到村子,眼下城门口关了,客官晚上只管休息,待明日一早,我再叫三位客官起身,定是误不了行程的。”
说话间,曹大贵有些心急,生怕他们走似的,不停地催促他们吃饭喝酒。
曹家虽是三间茅草房,但家里头三口大缸装满了粟米,偏房里还堆了十几袋粮食,不像是吃不起饭的穷苦人家。
可这曹大贵却举止怪异,一边大方款待,一边夫妻两人又分食一碗粟米。
更让李犰觉着诧异的是,这曹家并非是在路边,而是隐藏于一片竹林后,是曹大贵守在路边,把他们请到自家做客。
在进门前,李犰也表示会支付住宿和饭食费用。
曹大贵一再回绝,不要他们一文钱,只要他们住在自家。
一听主人家发话,李尧也不客气,拿起面前的粟米就大口吃了起来。
见李犰不动筷。
李尧手中动作停了下来,紧张的咽下嘴里的粟米,小心翼翼放下碗筷。
“曹大哥,你若不说实话,我们这便离开,”李犰作势就要起身。
“别别别……你们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