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干嘛呢?”奇迹先生好奇地问道。
“第一项比赛项目就是文学。珍奇正在做最后的准备。”余晖烁烁说。“她真的很了解每一部戏剧。”
“但还不够了解!”珍奇语气非常急切,直接破音了。“快快快,再问几个,《伊利亚特》我还不是很熟,一定要万无一失!”
云宝看着书里密密麻麻的文字,是一个头两个大,当即把书塞给奇迹先生。“你来给她念吧。我受不了了!”
奇迹先生拿起书一看,也尴尬地摇头。“抱歉,如果是我家乡的文学,我还能好好讲上几小时;可要是古希腊戏剧和英语文学,那我一窍不通。对于《伊利亚特》,我只记得阿喀琉斯很厉害、海伦很漂亮,除此之外啥都不知道了。”
“没想到你还有不懂的地方。”余晖烁烁意外地说。
“当然,没人能无所不知。”奇迹先生毫不掩饰自己某一方面知识的缺乏。“孔子说过,‘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说完他又转过来安慰珍奇,“庄子说过,‘吾生有涯,而知无涯’,没谁可以复习得面面俱到,但我相信你已经做好了准备,最重要的是放平心态,尽力而为。”
结果这句名言非但没让珍奇情绪稳定,反倒让她变得更加紧张。“天呐,要是它突然考其他国家的东西,该怎么办?!”接着她掏出手机一个劲地搜索,希望快速记住几个。“噢,我就像无数悲剧的主角一般,按照命运的安排一步步走向终结!”
余晖烁烁看在眼里,笑着伸手夺过珍奇的手机,又收走了同伴们的书,耐心安慰:“珍奇,你不必这样做。一切的准备从昨天就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只是对比赛本身的准备和对身体的调整。”
“但是——”
“没什么但是,相信我,我懂。”余晖烁烁开始现身说法。“在我还是小马和宇宙公主的学生时,我有时也会害怕考试拿不到高分,而让宇宙公主认为我是个不够强大的学生。但后来我意识到,平时怎么复习都可以,但到考试当天及前一天一定要尽可能放松。你要有自信,以及睥睨八分的气势——人的命运是可以自己掌控的。若我们受制于人,那过错不在于命运,而在于我们自己。”
这番话有些效果,珍奇渐渐冷静下来。余晖烁烁见状,微笑着将手机递回去。珍奇想了想,没收,“就请你替我保管吧,免得我又焦虑得拿来看——我即使被关在果壳之中,仍自以为宇宙之王。”
奇迹先生听得脑壳痛,因为他真的对这些名句毫无印象。苹果嘉儿和云宝见了,用胳膊肘捅了捅了他,表示感同身受——她们也同样对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一窍不通。说来好笑,苹果嘉儿还是校报的负责人呢,但这并不矛盾,因为她是以朴实的文风和扎实的基础闻名,自然对修辞华丽的诸多戏剧一知半解。
总之他们跟众多学生走回教学楼,参赛选手准备签到,而其他代表团的队友也没闲着,各自做自己该做的事。坎高的普通学生呢?算是吃了友谊大赛的红利,在大赛举行期间,他们几乎不用上课,可以围观某些比赛项目,也能坐在教室里听广播说比赛情况。
女孩们和奇迹先生陪珍奇走到文学项目的教室,鼓励了几句后便离开了。他们得抓紧时间看赛程表,然后由奇迹先生牵头制定一个完美的参赛计划,以最大化得分。这需要良好的情报支持,也就是得知道其他代表团的成员选了哪些项目,这样才能针对性地调整。在没参赛的时候,坎高女孩都要做这项工作。
朋友们暂时离开了,珍奇冷静的心此时又不免紧张起来。她怀着忐忑的心上前排队,发现报名此项目的还有耀日、酸甜、蓝血、大理石、吹毛求疵,以及另一个来自鹰才学院的男生。很显然,耀日和酸甜算是恶性竞争。这两位关系其实还算可以,但对胜利的渴望足以让她们在同一项目对决,即使她们处于同一队。
就像奇迹先生先前讲解的那样,水晶预科的战术就是多名成员同时参加同一项目,以挤占其他队的名次,让他们没分可拿。珍奇不知道能否赢过耀日和酸甜,赢过其中一个都算是好结果了,要是输给她们俩,那珍奇最多也只能到第三名,积分会立刻陷入劣势。
蓝血同样是个劲敌,在他们初次见面时,这个博学多识的帅哥就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当然,现在耀日、酸甜也看到这个帅哥了,同样愣了一会儿。好在水晶预科帅哥并不少,她们见过世面,很快恢复过来,只是朝这边看了一眼,随后便扭头进了教室。
人在紧张情况下,往往倾向于找熟人说话,以缓解紧张。环视一周,都有哪些熟人呢?没有,大理石虽然是碧琪的妹妹,但珍奇对她可谓一无所知;吹毛求疵是星璇纪念高中的,她不认识他;至于那另一个鹰才学院的男生,看上去比她还紧张,有一头橙红色披肩发,戴一副圆框眼镜,还披着靛蓝色斗篷,手里始终拿着一瓶可乐。
唯一能说上的话的也就只有蓝血了,珍奇忐忑着走上去搭话:“嗨,又见面了。”
蓝血回头见是漂亮的珍奇,展露微笑。“我们参加同一项目,真巧。怎么样,你做好准备了吗?”
珍奇挂着尴尬的笑容,缓缓摇头。蓝血笑了,跟着坦白:“我也没做好准备——有谁能说自己做好了万全准备呢?”
“是啊……”珍奇叹了口气。“你害怕么?”
“害怕?当然!”蓝血脱口而出。“我要拿出男子汉的气概来;可是我不能抹杀我的人类的感情——我昨天熬夜复习了《麦克白》。我相信这回将会着重考这个。”
“真的?”珍奇单挑眉毛,有点慌乱。她其实对《麦克白》了如指掌,毕竟学校戏剧社就表演过好几回了;但她没像蓝血那样熬夜复习这一部,这会成为她的薄弱关节吗?但想了想,她摇摇头,考虑到上届友谊大赛就考了《麦克白》,连续两届考同一部戏剧的可能微乎其微。
“算了,还是别自己吓自己了。”珍奇说,随后指向那另一个鹰才学院的男生。“他是谁?”她好奇地问蓝血。“你不是鹰才学院的吗?为什么还有一个鹰才学院的?你们也打算像水晶预科那样?”
“你说他啊?”蓝血也转过头去,看那位队友,但眼神中满是嫌弃。“他叫日光耀耀,是我们中最……‘平庸’的。理论上他就不该跟我参加同一项目,但卢瑟教练坚持给他多参赛的机会。”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他是个怪人!”蓝血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免得被日光耀耀听到。“看到他手中的可乐吗?他一天要喝至少五瓶,五瓶!校医已经警告过他这样迟早会肾衰竭或糖尿病,但他依旧这么喝,仿佛上瘾了似的。”
珍奇捂住张大的嘴巴,掩饰不住惊讶。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沉迷某种饮料,甚至到了危害健康的地步。说起来碧琪也天天甜点不断,或许珍奇也该提醒碧琪多注意膳食健康。
珍奇看向远处显得有些焦虑的日光耀耀,有点同情。“即便如此,他也是你们的同学、队友啊,怎么能这样对他呢?不该多关心么?”
“有些人就是不值得。”蓝血说完,也进了教室。
珍奇不知道蓝血为什么会这么说,他不该是个温柔的绅士吗?或许日光耀耀的情况比看起来要糟糕得多?她想到现在是比赛,连忙摇头驱赶走无关想法,最后一个进了教室。过了几分钟,音韵主任、月亮副校长作为监考员也进来了。
几乎所有科目的比赛项目都有两个环节:笔试和实操,各占50%最终决定学生的成绩。在实操这一环节,赛事委员会将用广播通知全校学生前去观赛,因为实操往往很有观赏性——就像看一场大型真人秀节目,而且主角是自己的同学。
笔试没什么好说的,七个参赛学生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对着卷子奋笔疾书。文学课笔试有客观题、主观题,不仅考戏剧,还考小说、诗歌、散文,还有文学常识,包罗万象,综合性很强。珍奇一开始很慌,但一切慌乱在她看到题目的那一刻就烟消云散了,她有把握做出来。
纵观考场,最气定神闲的莫过于耀日和酸甜,她们的书写速度惊人,仿佛没有瓶颈,也没有思考的过程,拿到就写,字写得又快又漂亮。甚至她们的内心都要笑出声——就这?水晶预科平时的测验就比现在的题目难一倍。她们在还剩20分钟的时候写完了整张卷子,只是快速检查一遍后便将其倒扣在桌上。
耀日和酸甜短短对视了一眼(对视久了有作弊的嫌疑),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争强好胜。耀日虽然是暗影团女孩的队长,但她总是打小报告的行径也令诸位队友不满,只要有机会,她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合法”挑战耀日的地位。
其他同学陆续答完卷子,交卷准备实操环节。坎高女孩们和奇迹先生这时已经忙完了第一阶段,腾出时间来观赛;其他学校的代表团也都如此,除了水晶预科,暗影团女孩里只有紫悦过来观赛,其他女孩都觉得与其看“一个确定的结果”,倒不如利用这时间做更多有益的事。
七个参赛选手依然坐在位子上,但实操就不再是用笔了,而是用嘴。音韵主任和月亮副校长将随机出题,基本都是开放题,这意味着这个环节光靠死记硬背绝对拿不了高分。
珍奇深吸一口气,透过教室一侧的玻璃看向外面,看着支持自己的伙伴们,觉得比赛从现在才真正开始。